好在郑氏并不是区别对待小以宁一人。
下一刻,她便抬起耷拉的眼眸,扫向还杵在她屋里的人,本就不够慈穆的脸,顿时扬起不悦:“咋滴,一个个在老娘屋里摆起婆婆谱来了,还想等着人过来伺候不成,家里那么多活不干,是不是要老娘请你们干。”
本想着与林玉瓒打招呼的几个伯娘脸上瞬间变得极为难堪,立马赔着笑,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郑氏才脸色稍缓地低骂了一句“个个都没眼色。”
随后,她心情愉悦的地瞧向自己最出息的孙子,叹道:“你啊,不该回来的,这过不了几日便要下场考举人,一来一回路上耽搁了不说,若是家中糟心事扰了你心境,该如何是好啊?”
说着,她还顺势瞥了一眼王诚,面上亦随之泛起愁容。
林玉瓒观其神色,便知祖母的小心思,遂和声宽慰道:“若是这点小事就能影响到孙儿,只能说明孙儿的心不静,还未到下场的时机。”
郑氏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扫向一旁的林寅虎,开口道:“如今家中这般,祖母也不顾不上家丑外扬了,反正村里人瞧的笑话也不少了。”
此语一了,她便惆怅地长叹一声:“你祖母老啦……你的那些伯父母心思大了,你祖母压不住了。”
屋内气氛因此话变得沉闷,所有人都听出老人家口气里的悲凉,心中皆不由共情,泛起丝丝酸楚。
王诚见这祖孙俩有私房话要讲,便想着去外头先等着,然而,他刚欲起话头,就被郑氏察觉,当即阻拦道“没有什么不能听的,留着吧!”
接着,郑氏轻拍了拍孙子的手,切入正题:“祖母早就是知天命的年纪,若是凡事都要插一手,也是让子孙不喜的。”
“可是瓒哥儿,当年祖母一气之下将你爹分了出去,又见你愈发的出息,祖母实在心有不甘,总想着你能拉子侄一把。如今瞧着虎哥儿的模样,祖母便晓得赌对了。祖母知晓你心中定有怨,可你莫怪祖母。”
随着此话落下,屋内便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的移到林寅虎身上。
小以宁似是醍醐灌顶一般,猛然忆起去岁时太奶带着他上燕京时的场景,终于了悟,那时太奶的真正意图——就是想把林寅虎留在她家长住。
她真是……对虎哥儿也是超爱呀!
随即,她抬头望向她爹,只见她爹垂着眼眸,将眼中神色隐匿得极好,嘴角也挂着不变的淡淡笑意。
小以宁忍不住上前,伸出那双小小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了她爹宽厚的大手上。
她真是错了,想吸血的极品亲戚哪只有三伯奶一人啊!
林寅虎小小年纪都有太奶帮他谋算,可她爹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无背无靠,摸爬滚打走到现在,后头还要被亲人背地里算计着如何从他身上获取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