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人纷纷坐定,原本紧闭的门缓缓被外头的人推开,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身形娇小、面容圆润可爱的小女孩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眼神中藏着一股子娇矜,先是不慌不忙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小孩姐们,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小以宁的身上。
小以宁记性颇好,此刻也认出了此人,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张霓裳——初到燕京时,租房子给小以宁家的张老太君的曾孙女,张凉川的侄女。
显然,这位小孩姐也记得她,瞧向她的刹那,眼中竟飞快地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愠怒。紧接着,此人毫不迟疑地径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她靠近,小以宁身旁的虞可立马起身,相当熟稔地福了福身子:“见过张小姐。”
张霓裳却连余光都未施舍给她一个,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以宁,便开口道:“你就是林以宁?见到我为何不行礼?难道不知我爹是琼州知州,官居从四品,我祖父是京兆尹,也是从四品吗?”
此话一出,四周的小孩姐便蹙起眉头。
“张妹妹,这里是女学,夫子说了同窗之间不必拘礼。”陈娇仪不悦地开口提醒。
张霓裳听到此言,不以为意地绽放笑颜,解释道:“陈姐姐,我是与林以宁闹着玩的,我小叔叔说林以宁聪慧过人,所以过来逗逗她,看她会不会当真。”
说罢,她轻蔑地睨了一眼虞可,继续道:“林以宁千万别学虞可姐姐,将尊卑有序刻在骨子里,搞得人不自在,等出了女学,再向我行礼不迟。”
小以宁也瞟了一眼虞可,见她眼底泛起委屈的红色,便回道:“张小姐,那你可得记得向我姥姥行礼呀,我姥姥是嘉禾郡主,从一品,她说啦,这次旬假要亲自接我去见舅爷爷与小舅舅,我舅爷爷是皇上,小舅舅是二皇子,几品我就不晓得了。”
张霓裳:……
话音刚落,颜可便轻笑出了声:“以宁妹妹学得极好,这还多亏张妹妹一来就想着教你礼数,往后若是遇着不知礼的人啊,你也这般教她。”
她身后的施婉婉亦善意提点道:“张妹妹,以宁妹妹这般年纪,正是学话的时候。这些礼数,夫子自会悉心教导,你若教错了意,以宁妹妹不懂而问错了人,你祖父和你爹怕是会因你的无心之失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张霓裳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她扫视一眼四周的同窗,只见众人皆是手持书卷,不赞同地瞧着她,还隐隐透着不满,仿若她做了一件大错事。
她紧紧咬着嘴唇,憋闷了好一会儿,终于从紧抿的牙缝之间极不情愿地挤出了这么一句:“施姐姐教训的是,我只是想着林以宁的爹乃是一介秀才,怕她不懂,一时疏忽忘了她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