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旷转身,坐到朱家两人的对面,继续说道,“可以说是完美的符合了他们的需求。”
“为此,侠魁替我安排了一场不存在的屠杀,让我进入死牢,进而……被罗网吸纳。”
朱家捏着须子,顶着‘哀’面,语气怅然的问道:
“罗网既已深入农家,这些情况恐怕瞒不过他们吧?”
“吴旷老弟,你又是怎么获取罗网的信任呢?”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尚算平静的吴旷眼中终于闪过了一抹悲哀,没有急着回答,手掌轻轻拂过摆放在膝上的佩剑:
“这把剑来自罗网,名为寒蝉。”
“噤若寒蝉……”刘季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次词语,不禁摇着头慨然道,“所以你就化名为金先生了……”
“嗯……”回应刘季的,是一声难以听清的闷哼。
朱家捧着‘哀’面,不由悲叹道,“老弟,这个‘噤’字,让人心酸呐!”
单这一字,就足以让人想象到,吴旷在罗网内的生活,是如何的如履薄冰,谨小慎微。
可悲可叹啊!
吴旷的眼底流过万般思绪,但情绪仍旧保持住了平静:
“沉默是我唯一的语言。”
“当我的剑,沾染上了侠魁的血,罗网就没有任何理由再怀疑我了。”
此时,月色渐渐褪去,熹微的清光开始隐约出现在天际线。
刘季被这话惊的一跳,连忙说道,“老哥,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
吴旷摇摇头,继续阐述道,“罗网起初一直对我抱有很深的戒心,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刺杀侠魁的任务。”
朱家捻须轻叹,“想要测试你是否对农家彻底死心,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吴旷低垂着脑袋,眼神逐渐飘忽,声音也变得幽寂,“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
“当时我曾尝试向侠魁取得联系,但罗网不分昼夜的监视着我,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我最终没能提前向侠魁示警。”
“终于,那一天到了。”
“暴雨之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在陈地附近的密林中,我遇到了侠魁。”
“彼时,昌平君坐反陈郢失败身死,侠魁也是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已然明白了一切。”
“侠魁选择了让我把剑刺入他的身体——他早就受了严重的伤,这使得一切更加真实,不像是他故意为之。”
“随后他也击伤了我,一掌将我拍飞出去。”
“我昏了过去,昏迷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无数的罗网杀手围向了他。”
“等我醒来,其他杀手告诉我,任务已经完成,我刺的那一剑,立下了大功。”
这话一出,对面的朱家和刘季,船头的胜七全都露出了惊容。
刘季忍不住脱口说道,“这岂不是说侠魁他……”
侠魁田光虽然失踪了这么多年,但说实话,绝大多数的农家弟子,都不希望他死了,也不愿意得到他的死讯。
而吴旷的话,似乎要彻底打碎他们这么多年的幻想。
吴旷站起身,看着粼粼波动的水面,沉声说道,“我至今也无法忘记,侠魁那决然的眼神。”
“只在一道闪电掠过的瞬间,他便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断。”
“侠魁为了保护你卧底的身份,不惜牺牲自己……唉!”朱家轻叹一声,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胜七倒是干脆,直接就是一句安慰,“你没有让他失望。”
“我终于获得了罗网的信任。”吴旷抬头看向天际线的微光,似悲似叹的说道。
“不过……”他话锋一转,转过身看着其他三个人,“事情或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随着我在罗网内的级别不断爬高,能够查阅的卷宗资料也越多”
“两年前,我晋升到了杀字级,偶然间看到了一份卷宗,上面记载着很多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一场刺杀行动——侠魁的名字也在其中。”
朱家似乎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说道,“说起来,你并没有亲眼目睹任务的结果啊……”
吴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卷宗上记录了任务完成,却并未标注侠魁死亡。”
胜七眉头紧锁,“不可能!”
“罗网的记录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差错,在目标成功被击杀的情况下,卷宗上的名字一定会被划掉。”
“是的。”吴旷点了点头,然后叹声说道,“可惜卷宗上的记录仅止于此,而我的等级不够,无法进一步查证侠魁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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