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茶吧,明安,我记得你不能喝酒。”离明月浅淡的声音响起,移开了酒杯,换上了一盏桃花茶。
苏明安望着离明月的眼瞳,欲言又止——
教父,你知道吗?苏文笙也过来了。
那是洗尽铅华后、获得幸福的苏文笙。他成为了非常了不起的大魔法使,有一只拉风的召唤兽橘猫。
但最后,苏明安还是把这些话掩在了口中。洗尽铅华后的苏文笙已经不记得教父了,况且,教父也无法见到已经死在上一次重置中的苏文笙。
大魔法使苏文笙已经永恒地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连雪原上的血迹都被重置抹去。
记得他的人,甚至远比记得坠湖苏文笙与耳钉苏文笙的人更少。几乎只有苏明安一个,连教科书都不曾记下他的存在。
“……”
苏明安和教父聊了会天,大多是教父这些年的经历。爬过山岭,也行过雪原。当过教师,也做过生意。去过前线,也曾治病救人。
不停地寻找三个孩子,直到见到苏明安,内心的安宁才片刻涌生。
“您见过一位叫‘玥玥’的人吗?”苏明安不禁询问。
“……”离明月摇了摇头:“不曾。”
天色渐沉,苏明安心中一片苍然。
深蓝色的夜幕镶嵌着上千颗紫红色明珠,圆月高悬,他抚摸着手里的猫耳书,站了起来。
“去哪?”离明月问。
“我该走了,教父。”苏明安说。
去未来。
踏上他的最后一段旅程。
是生,是死,是永恒孤独,还是被人遗忘,是安然阖目,还是化为飞灰……全看这最后一段路。
他终于有了些许,自己很可能真正意义上死亡的实感。活下去的希望几乎不足万分之一,他感到哀伤而恐惧,但也有隐晦的期待。
他的手指甚至在不自觉地颤抖。因为就算他死亡,翟星也有大概率能保住。
这已经够了。
他要做的,只是把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段路走完。
“师兄又要忙啦?”桃儿轻轻捏住他的袖子,眼眸生辉:“师兄好像很厉害,但也不要忘记,桃儿和师父都是你的亲人。”
……亲人。
苏明安朝她笑了笑,又与教父冰雪般的眼眸对视了一瞬,像是在铭记什么。片刻后,洒脱地挥了挥手,大步向前:
“我走了。”
“等一等。”
离明月却朝他走来,伸出手。
——理好了苏明安有些散乱的衣领。
随后,手指下移,扣好他的第一枚扣子,抚平手臂上的褶皱,理好衣裳的下摆……
最后,伸出手,状若无意地……抚平青年的黑发。
如同为一个第一次上学的孩子理好校服、系好领结。
苏明安的鼻子有些酸涩,又是这样的送别,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令人哀恸的过去,那时的教父也是这般最后一次为他整理仪表。而那时融化的霜雪……会是如今的霜雪吗?
白玉亭下,银丝绣成的玉色长袍。一阵风动,玉佩叮当作响,霜雪般的人望向他。
白发飘扬,静谧无声。
时间河流在他们之间流淌,千万道相似的身影在他们脚下蔓延。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千年逝。
一梦长。
……
“失败了也没关系,临阵逃脱也没关系,不想死也没关系,不走上既定的道路也可以。”
“想哭了,就回来找我们。”
“教父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明安,一路顺风。”
……
除此之外,苏明安还打听了其他人的消息。
吕树的位置离这里太远了,据说吕树的状态不太好,苏明安让绯鸟去送消息,也不知吕树收到了没有。
云上城神明一直跟在苏明安身边,无事可做的样子。由于不太熟,苏明安也没嘱咐什么。
路成为了海皇,貌似勾搭上了徽白。
易颂参加了采芳会,沾花惹草无数,不少王公贵妇与他感情深刻。
伯里斯仍在兢兢业业地推进灯塔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