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队驻地。
明亮的钨丝灯随着海水起伏,发出轻微上下晃动的光芒。
偶尔有几只被吸引来的飞蛾,纵身撞在灯泡上,留下一处处明显的黑痕。
明灭的光线下,驻地正门的老式拉合铁门紧闭,上面挂着厚重的三把大铁锁,门后还堆着一层又一层周边难民送来的杂物。
一张‘禁止入内’的招牌放在正门前方,红色的油漆有些黯淡发黑,像是没有干透的血液。
为了防止昨天的事情再度发生,影响到队员的情绪。
左右两个门卫室已经在白天紧急拆除,原地只留下了一堆建筑废料和生活垃圾。
驻地往外的通道也做了防御加固,两边堆满了各种废弃物品,只留下了一条可供五六人并排进入的通道。
如果敌人打定主意想要从正面进入,势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正门杂物堆后方,驻地内部也做了简单的防御设施。
因为是在海上驿站的缘故,也没办法挖壕沟出来,所以就只能采用垒砌沙袋的方式来进行阵线排布。
沙袋足有三排,每一排都能隐藏上百人,淋上海水后算是第一道防御阵线。
再往后则是第二道防线,已经布置好在木屋顶部的射击垛口。
由于居高临下的视野优势,垛口可以轻松的看到远处的敌人,发动反击。
而敌人则因为夜里视野不佳的缘故,很难用那些土枪射到垛口内的人。
最后,也是第三道防线,设置在驻地靠海的一边。
相对于正面的冲突战斗,海上的袭击无非只有两样。
要么从水下潜过来登陆,要么驾驶木船靠近上岸。
前者治安队已经提前安排上了烂渔网和铁叉布在附近,哪怕是水性极好的浪子也很难突围,一个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
后者更好对付,只需要将弩箭浇油点燃射过去,就能轻松化解进攻威胁。
所以第三道防线人也最少,只安排了五十人。
其余四百五十人全都压在正面,就等着三大帮派忍不住发动进攻。
此时。
潮湿阴冷的第一道沙袋墙后。
手持简易弓弩的‘菜鸟’冯志保正半蹲在地面上,眼神警惕无比的扫视着大门方向,时刻准备扣动扳机。
他并没有和场中其他菜鸟一样瑟瑟发抖,紧张到浑身都不听使唤。
相反,他很冷静,并且做好了随时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只要只要那些该死的畜生敢踏入驻地一步!
时间退回到三个月前。
冯志保还只是一个怀揣着梦想,想要踏上新大陆寻找机遇的懵懂青年。
他想要靠着积攒了半年时间的物资,雄心壮志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但命运却和他开了个玩笑。
谁也没想到才初到巨树根海域不到三天时间,积攒了半年的物资便被一伙骗子给无情骗走。
那一晚,冯志保记得很清楚。
他找上对方讨要物资,却被骗子叫来了同伙打了个半死。
要不是治安队巡逻队员及时出现,恐怕被当场打死也说不定。
心灰意冷之下,冯志保当场就不想活了。
他很清楚没有了那些物资,自己进入新大陆也只会成为牺牲数字中的一员。
如此,还不如死的更壮烈一点,就和那些骗子拼了!
只要能干掉一个,就不亏。
干掉两个,血赚。
带着这样的想法,冯志保被带回了治安队驻地,接受了简单的治疗。
他全程一言不发,然而正是这样的表现,却引起了鲍雷的注意。
“小伙子,看你的样子想报仇?”
“要不和我说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当鲍雷端着一碗热汤,出现在医疗室里时,冯志保的眼泪蹭一下就流出来了。
坦然的说,他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如果不是这场游戏的出现,一辈子吃得苦恐怕也没有在废土一个月多,心底早就埋了很多苦恼。
而在海上时,冯志保确实试图找人倾诉自己的苦恼,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原因很简单,每个人过的都很苦。
根本没有人愿意听你来这里发牢骚,浪费时间。
但那晚,鲍雷却成了一个倾听者,足足陪他聊了半个晚上。
从月上海面到月上中天,两个人相谈盛欢,甚至已经聊到了日子太平后的生活。
鲍雷这个浓眉大眼的黑厮,想当个包工头,建出一座座人人都能买得起的房子,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