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是有人在背后授意,再猜猜也就能猜到了,只是惊双当局者迷罢了。”
燕守壹有些来气,他不置可否,不过也懒得同骆蒹葭解释,燕惊双不是当局者迷,而是值得燕守壹本不是纨绔,是能想出赏画游湖这样的点子的。
而因为骆蒹葭的话,燕守壹似乎也不想再同她多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倒是骆蒹葭先开了口。
“听闻你对颜世子颇有几分防备,如今又为何帮颜世子的忙?”
燕守壹顿了顿,眸光落在骆蒹葭的身上,他知道骆蒹葭是燕惊双的好友,于是想了想,也便开了口。
“我防备颜世子,只是不希望惊双吃亏,但颜世子这人,我还是打从心眼里的欣赏和佩服的,他这次想给惊双一个惊喜,能让惊双开心的事,我为何不帮忙?”
骆蒹葭听到燕守壹的话,视线微微挪了些许过去,燕守壹提起燕惊双的时候,倒是收起了平素玩世不恭的神态。
骆蒹葭目光多停留一会,哪知她刚想移开,就见燕守壹挑了挑眉道。
“怎么?觉得本公子貌比潘安,要芳心暗许了?”
骆蒹葭眼一沉,“嗤”了一声:“自作多情。”
屋内的燕惊双,看向身前的颜鹤卿,颇有几分惊讶道。
“你不是说今日不会归来吗?”
颜鹤卿低声笑道:“不这么说,如何给你惊喜?”
燕惊双后知后觉:“你让大哥约我的。”
颜鹤卿点头:“差点被骆家大小姐捷足先登,好在大哥总有办法。”
燕惊双有些好奇颜鹤卿的安排:“那今日你有什么计划?”
毕竟是两人的第一个七夕。
颜鹤卿却是卖起了关子:“晚上便知,也不好让大哥和骆大小姐久等,先一起吃个饭吧。”
燕惊双点点头。
之后,四人倒是一同进食。
进食之后,燕守壹突然提议打马吊。
这是燕守壹来京师学得,正是兴致浓的时候,燕惊双不会,但她原以为这个提议会被否决,哪知骆蒹葭和颜鹤卿齐齐点了头。
燕惊双惊诧地看着两人。
骆蒹葭:“族中姐妹,逢年过节偏好这口。”
颜鹤卿:“家母特别爱这口。”
所以,四个人只有燕惊双是一张白纸,还得燕守壹从头教。
但这回四人打得是蜀地马吊,便是骆蒹葭和颜鹤卿会马吊,换了个地方的玩法,一开始还是有些不会的。
所以,一通打下来,燕守壹是赢得最多的,其次是颜鹤卿,再其次是骆蒹葭,燕惊双一家输三家。
亲兄弟明算账。
燕守壹和骆蒹葭,燕惊双都是结了银子的,而到了颜鹤卿这里,他却不收,只神神秘秘道。
“钱我就不收了,债先欠着,回头再找你讨。”
而燕守壹和骆蒹葭好似上了瘾,两人不想下桌,所以,颜鹤卿又寻了两个下人陪她二人接着玩,他自己则带着燕惊双去了游湖船的三楼。
这艘游湖船本就是颜府的私产,用料皆为讲究,隔音也是极好的,他们在这三楼,一点都听不见底下搓牌的声音。
燕惊双也同颜鹤卿说了这件事。
当时颜鹤卿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燕惊双道。
“这船确实挺好的。”
其后,燕惊双还是有些好奇,又询问着颜鹤卿关于他今日有何安排的事。
颜鹤卿彼时打开了窗户,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似是在算着什么。
须臾,颜鹤卿眼眸微亮。
“惊双,过来看吧。”
燕惊双刚一走到窗前,忽然就顿住了,姹紫千红的微光在她眼前形成了斑斓的画面。
一朵,两朵,三朵……
映衬在她惊诧的面容上。
从这小小的窗前,燕惊双看到了漆黑的夜空被烟花燃亮,绚丽如白昼,虽稍纵即逝,却是留下了最为惊艳的瞬间。
久久,久久,许久不灭。
周遭的百姓都聚集在了湖边,惊诧地欣赏着不知哪位王孙贵胄花千金来博美人笑的疯狂举动。
说是疯狂,乃是因为自从皇帝信奉丹道后,便禁止夜空燃放烟火,以免触及“道尊”威严,扰他亲近。
便是后面那位道士被砍了头,这规定一时半会也没撤去。
所以,能在京师燃放烟火,首先就要得到皇帝的首肯,众人不由猜测,这是哪家的世家子弟能有这么大的颜面,可远远瞧见整个湖上只有一条船。
那船上还有明显的“颜府”标志时,众人倒是恍然。
颜家啊,那没事了。
自然,这豪掷千金博美人笑的两位主人公,不过片刻,传遍了整个京师。
彼时,宁墨正在归墟学宫给学子们在京师提供的住处里歇脚。
他神情似乎不算好看。
明初雪早些时候的自我剖析,公布于众,不仅说了她自己,也将宁墨对不起燕惊双的事一并带了出来。
眼下众人回忆起宁墨当时的那些“洗白”言论,显得他越发虚伪,他不敢出去被人戳脊梁骨,在学宫安置在京师的出处里,也是被人指指点点。
宁墨更不敢出门了。
今日是七夕,宁墨本不想出门,可是他带来的书已经看完了,他得再换一批新的。
此时的宁墨并不是有多爱学习,而是……他需要静心,他需要转移注意,才能暂时不去想自己背叛了燕惊双还被公之于众的事。
当然,宁墨怕遭人骂,他尽量掩着身子,走着小路吗,可饶是如此,还是有言论钻进了宁墨的耳朵里。
“你刚看见了吗?城东的烟花盛况?”
“看见了看见了!可好几年没这样的光景了!谁这么有面啊!能让圣上卖他面子。”
“还能有谁?!自然是颜府那位高岭之花!”
“难怪!颜家的家世背景,圣上也是有些忌惮的。”
“不过,你说颜世子是高岭之花,现在我可不太认同。”
“你瞧瞧他现在这般宠燕大小姐的模样,简直羡煞了京师女子,哪还有半分高岭之花的模样。”
“哈哈!!这还不是因为我们燕大小姐值得,她同颜世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紧接着,两人同时感叹了一句。
“幸好啊!燕大小姐退了婚!”
……
倚在拐角的宁墨全程听完,他攒着书本的手微微收紧,垂下的眸有些发空。
另一边,被京师所有女子羡慕的燕惊双此时正专心致志地欣赏起烟花。
颜鹤卿果然是花了大价钱。
烟花连放了两刻钟都没有结束,周遭百姓倒是乐的开心,好些一同出游的一男一女,在烟花之下,红着脸互许了终身。
燕惊双定然得全程看完,这才不辜负颜鹤卿的心意。
只是看久了,她眼睛有点……晃的慌。
见颜鹤卿努力睁眼的模样,颜鹤卿笑了笑,给她轻轻关上了窗户。
“好了,不用勉强自己。”
燕惊双摇头:“不勉强。”
但总眨的眼,还是出卖了她,颜鹤卿决定给燕惊双揉揉眼睛。
他让燕惊双将眼睛闭上,两只手轻轻交叠,微微搓热后,才放在燕惊双眼上,轻轻按揉。
颜鹤卿手法老练,燕惊双的眼睛还真舒服了些。
燕惊双有些疑惑。
“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想听?”
燕惊双:“嗯嗯。”
“好吧,可是这又要涉及一个颜家的机密,你可不许对外说哦。”
“这么严重?我不会说的。”
“我自是相信你的。”
燕惊双悄悄将耳朵竖起,想听听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
却见颜鹤卿冲她微微一笑道。
“我会按摩,是幼时替父亲按学会的。”
“镇国公公务太繁忙?”燕惊双下意识问道。
颜鹤卿却摇了摇头,微顿继续:“是因为他总被我母亲气哭,哭红了眼,眼睛疼,又不好意思找外人按摩,只得让我好生学学,给他按按。”
闻言,燕惊双一时愣住,继而没忍住噗嗤一乐。
“没想到……镇国公还有这样的一面。”
而弹幕更是笑开了花儿。
【祖传恋爱脑果然不一般,我瞧着镇国公这恋爱脑比小鹤还严重。】
【咱就是说小鹤母亲不愧是穿书者,吾辈楷模,超常发挥,谁能想到镇国公背后竟然是一个哭哭宝。】
【哈哈哈哈笑死,按照遗传基因,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看到小鹤被双双弄哭。】
【斯哈斯哈!好想看!!!】
……
燕惊双心里大声否定,她才不会把颜鹤卿弄哭呢。
而身前的颜鹤卿又问道。
“我见你似乎对我颇有一些疑惑?”
“这次也是,上回也是。”
“上回?”燕惊双眼里划过几分疑惑。
颜鹤卿垂眸看她,轻声回答:“温泉那次。”
回忆瞬间席卷燕惊双脑海,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颊瞬而通红。
燕惊双眼眸微闪:“上次是想问你怎么会练出腹肌?”
颜鹤卿:“自幼身体不好,后来下定决心减肥后,便一直有着强身健体的习惯,只是算不上一个武者罢了。”
燕惊双被回忆影响,哪里还在意着回答,胡乱地点了点头。
想起温泉的记忆,燕惊双只觉小腹有些燥意,她似乎不能再同颜鹤卿单独相处下去了。
燕惊双起身:“我们下去吧,正好马吊我不太会,我跟着大哥学学。”
颜鹤卿也没阻拦,只跟在燕惊双身后。
“好啊。”
燕惊双松了一口气,但松气之时,她似乎心里又有几分遗憾。
燕惊双面色一红,暗道自己一天天都在想什么颜色废料,脚步刚准备加快。
却听见身后的颜鹤卿道。
“惊双,下去之前,要不先还个债?”
燕惊双还没有反应,她已然被人从背后拥住,一只白皙清瘦的手抚过她的下巴,使她朝着身侧缓缓转头,然后被阴影覆盖。
呼吸瞬间被人抢夺。
弹幕再次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鹤越来越会了!!!!】
……
等燕惊双被吻得不甚清醒的时候,她唯一的意识是……
“去床上。”
早先她注意,三楼船舱这里有一小床。
她可不想在弹幕人儿这衣不蔽体。
可哪知,她刚说完,尖叫的弹幕人儿却发出了满脸问号。
【???????】
【???????】
【拉灯什么拉灯,什么叫本章拉灯,之后自行脑补!!!】
【害!!!我怎么黑屏了!!!!】
【我的付费画面呢!!!我要看小鹤和双双】
……
紧接着一条金色弹幕缓缓飘过。
【不用太感谢我,我也消失了,不打扰你们了。】
金色弹幕出现,颜鹤卿也能看到,他倒是忽然停住了去床上的动作。
而是环抱着燕惊双在半路停了下来,此时燕惊双并没有多少力气,整个人几乎是挂在颜鹤卿身上。
燕惊双迷蒙的眼微睁,看向颜鹤卿,好似在问他,为何不继续走了。
颜鹤卿亲了亲燕惊双的脸颊。
“别着急,我们玩点新的。”
燕惊双面色一红:“我才没有着急。”
但过了会,燕惊双又架不住好奇。
“玩什么?”
颜鹤卿:“石头剪刀布。”
燕惊双:“这也不算新。”
颜鹤卿笑了笑,附在她耳边,讲了惩罚,燕惊双微僵,继而她的面容彻底泛起了红晕。
其后,当夜。
燕惊双只怪自己衣服穿得不够多!
翌日,颜鹤卿还是要赶往临近府衙处理案子。
燕惊双这才知道,颜鹤卿确实没骗她,只不过案子的时间推迟了几日。
马车上,燕惊双还打趣颜鹤卿,若是真是七夕呢,颜鹤卿道,那就带着燕惊双一起去查案子。
虽然没有烟花环绕,但总归两人是在一起的。
眼下,燕惊双放下不下颜鹤卿的安危,确实跟着她一起去查案子了。
这一回的案子,没有上回在衢州府的那么复杂,凶手也是知道的,只是凶手极擅隐蔽,众官差搜遍了全城,也不知他的踪影。
邀请颜鹤卿来,便是想让颜鹤卿看看凶手在这里的住宅,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等到颜鹤卿同燕惊双到达凶手住宅时,两人已然知晓,在准备抓捕凶手当日早上还有人见过凶手,紧接着知府便下令封锁城门,凶手又不会武功,更不会易容之术,所以凶手极有可能还在城中,只是他搜遍了全城,也没找到凶手身处何处。
这回的凶手是一个男子,早些时候,在城中做的也是写信先生的工作,这次是同邻居起了冲突,失手杀了人,继而逃窜。
燕惊双问着身后跟着的官差。
“是起了什么样的冲突?”
那官差长相憨厚,摸摸头道:“虽然杀人怎么都是不对的,但这件事说起来,那位邻居也有些错。”
“那位邻居辱骂写信先生逝去的母亲,说她活着的时候,同这条街上那几个老头,都不清不楚的,骂她…是个……”
官差显然有些说不出原话。
燕惊双皱了皱眉,接过:“你说。”
官差只得继续:“骂她是个老婊子。”
官差又道:“那写信先生平素也是个温和的,没想到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
燕惊双沉默了一会,道。
“触及逆鳞之时,很难有寻常时的冷静。”
官差点点头,又有几分唏嘘:“诶,就是白白搭上了他的前程,听说他母亲早些年那般做,就是为了供写信先生读书,考取功名,后来写信先生出了摊,便没再让他母亲做哪些事了。”
“是个孝子,可惜造化弄人。”
燕惊双点了点头,神情却也不太辨明喜怒,旁边的颜鹤卿见道。
“你这回同上一回有些不一样。”
上回,燕惊双还是很容易受案件主人公的情绪影响。
燕惊双看他:“早些时候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们督办查案,力求公正公平,至少在此时此刻,不能对犯人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
颜鹤卿笑了笑道:“有进步。”
燕惊双扬了扬下巴:“有你这样的老师亲自教授,自然会有进步。”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写信先生的屋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