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看了看闻焕章,又扫视在场其他人,沉吟片刻后说道:“闻先生也要跟我回去,怀、卫两州都暂由林冲节制,你们要听从他的安排。”
“是。”
众人异口同声。
两日前在怀州,宿元景曾提醒杨长,他封王能激励军民。
老百姓可能单纯高兴,但各级官员就有独特期待,特别是那些出生入死的将领,这个时候等着论功行赏,所以杨长要带走闻焕章。
封官,是一门艺术。
乱封容易出事,需要智囊建言献策。
杨长安顿好怀、卫两州军政,就带着李云、朱富等人出发,经卫州境内的白陉北上,从泽州陵川取近道回太原。
留下几员将领则各司其职,有人负责军务、有人负责民生,而孙新夫妇则乔装改扮,潜入隔壁卫县、黎阳两地,一方面拔除吴用派出的暗探,一方面为策反石秀等人努力。
大约六月中旬,赵构的各路北伐军队,纷纷往梁山附近集结,按照枢密院的建议,准备从黄河下游沧州渡河,然后取河间、保州等地。
当然,事出必有因。
他们不敢走陆路,即金人南下北归,顺着太行外的路线,就是怕惊动杨长,怕他给北伐使绊子。
西朝廷能想到的战略,人家东朝廷一样能想到,单纯就是为了避开杨长。
如此一来,宋江麾下的水军,就被朝廷全数征调,这让吴用变得不安。
失去水军保障,撤退就会有风险。
相州仅有的两万人,即便有半数都是新兵,也是宋江最后家底,吴用打了包票要留住。
而杨长只要南北夹击,这支兵马很快就会化为乌有,所以为了万无一失撤退,这位新任御营中军副都统制,在水军调走后就做了准备。
除了往外广派细作,还将相州的主力部队,调至临近大名府的永和镇,美其名曰是练兵,实则是为开溜做准备。
一旦杨长南北夹击,吴用就带兵从大名府渡河,那里是赵构的龙兴之地,一直有兵马驻守两岸。
当然,永和镇条件相对艰苦,除了呼延灼、花荣、穆春随军,其余人都留在州治所安阳。
吴用这一次大调动,给了顾大嫂的麻雀们机会,成功入城联系上石秀。
石秀原是宋江铁杆心腹,但自从杨雄在潞州被俘之后,他就发现有人监视自己。
监视他?开玩笑。
拼命三郎性格中的谨慎,完全是来自对环境的敏感,那是在自卑的心态下,练就的特有本领。
潜伏跟踪的行家,如果有人在自己身边鬼鬼祟祟,石秀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潞州期间被监视,石秀知道也没往心里去,毕竟杨雄给他写过劝降信,而且自己两次败得偶然,所以依旧对宋江忠心。
不过到了相州后,身边的监视不但没少,反而比潞州时而多。
那一刻,他心中起了怀疑。
究竟是吴用自作主张,还是公明哥哥仍不放心我?
石秀本来准备当面推心置腹,可惜宋江要急着回应天面圣,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而吴用对他的监视仍不放松。
心如石头能捂热,也如石头能变凉。
况且,忠心二字本来有价,需要持续利益给与保障,只有极少数意志坚定者,能对某人至死不渝。
石秀就是如此,困穷受苦让他没尊严,宋江不但给了他尊重,还给了他地位与富贵。
留在相州这些兄弟,哪个不是江湖经验丰富?谁又没看出吴用防住石秀?所以原本宋江给他尊严,此时又被监视者们撕碎。
叛逃就像出轨,要付出名誉等多重代价。
石秀尊严即便被撕,但他仍用谎话骗自己。
这只是吴用个人意志,或许是延续潞州时的命令,而公明哥哥走得匆忙,并没让他解除自己监视。
等哥哥从应天府归来,自己只要找他当面表忠心,眼前窘境就会迎刃而解。
然而,宋江去了应天不久,朝廷就给吴用授以实权,感觉要取代宋江一样。
传旨使者坦言,宋江被派往江南招安方腊,这不是文官干的活儿吗?哥哥这种实权武将去干什么?
石秀胡思乱想之时,孙新夫妇派去相州麻雀,陆续发力开始散布流言。
相州梁山将领的家眷神秘出走,应天府梁山将领家眷被官府控制,宋江被褫夺军权被贬往江南,朝廷要任命新的主将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就连吴用一度也拿不准,还派人往应天府核实情况,敏感的石秀更是无法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