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扬苦笑道:“在下要是不忤逆着来,您哪里肯尝试?”
天心不再跟他争论,拍了拍床边:“坐下。”
秦扬见天心并没有真的动怒,便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天心继续泡着脚,忽然问:“你之前见过晋国的飞鹰骑和天狼骑。以你之见,比起我大秦的金鹏卫,如何?”
秦扬略加思考,回答:“飞鹰骑善于千里奔袭,天狼骑善于防守城池。秦国的金鹏卫我不慎了解,不过初遇大人时,那些天狼骑果断逃走,可见他们自认为不如金鹏卫。”
“回答的过于中庸,不过也算诚实。飞鹰骑是天下闻名的铁骑,你之前曾经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不妨讲讲你的用兵之道。”
此时的天心一脸认真之色,秦扬不敢怠慢,斟酌一阵,缓缓道来:“我以为,兵者,分可见之兵,和不可见之兵。”
“何为可见之兵?何为不可见之兵?”
秦扬笑答道:“可见之兵,荷戈负弓、肉身为战,以性命相搏;不可见之兵,风云水火、山川岭海,天地万象皆可为兵。若拿淮陵伏击飞鹰骑那次来看,我部以逸待劳,布设陷阱又以火药弓箭突袭;而飞鹰骑长途奔波,人困马乏,又防不胜防坠入彀中。两者比较,孰胜孰败,一目了然。”
天心听闻,不由叫绝:“好一个天地万象皆可为兵!”
“谢大人赞赏。”
天心又问:“不过,天时之利,我一向以为是造化难测,众生只能听天由命。你是如何看待?”
秦扬笑道:“先人将经年分为三百六十余日,可这茫茫周天节气常时是何景象、异时怎样变幻,古来少有人研究;便是研究了,大多也是不懂变通,用着前人记录的死法纸上谈兵。此等之人并不通达,不过是迂腐之辈罢了。”
天心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向他身边挪了挪:“那通达者又会如何?”
秦扬意气风发,言道:“通达者,将天地之法谙熟于胸、融汇于心,时刻观山望岳、闻风盼云,可知何时虹藏不见、何时雷始收声、何时土润溽暑、何时雾霾蒸腾。掌握此道,可胜于百万雄兵。”
“妙!”
天心一向高高在上,也忍不住拍手称快:“你有如此才能,我甚是喜欢。”
秦扬弯身行礼:“谢大人赞扬。如果大人有兴趣,在下愿意教授。只不过这森罗万象的规律实在复杂,我也是用了十年才略有小成——”
天心厌恶地摆了摆手:“免了,我平生最讨厌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比起坐在那里皓首穷经,我直接将你这等人才收入囊中,岂不快哉?”
“这……在下是楚人——”
天心直接将双脚从木盆里抽出,转身就搭在他的腿上:“给我擦脚。别忘了,三年之后你就不是楚人了。”
秦扬讪讪接道:“大人也切莫忘了,前提是秦皇答应在下的请求——”
“我自然记得。”
见天心不悦,秦扬赶紧将搭在旁边木架上的毛巾拽过来,为他擦干脚上的水。
随后,天心躺下盖上被子,不再搭理秦扬。
秦扬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不再多想,为他揉按脚底。
待天心呼吸均匀,入眠之后,秦扬轻手轻脚地盖好被子,将木盆端了出去。
在他离开后,天心缓缓睁开眼。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