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渊看向老者,只见他胡须稀疏,脸颊深陷,分明到了垂死边缘。
“要是我扛不住了,请小兄弟照应照应这孩子。”老者嘴唇干裂,挤出难看笑容,哀求道:“就算不成,也莫让人吃了去。”
孟渊接过饼子,不顾那孩子的期盼目光,只一口一口吞下,饼渣也尽数吸到口中,又抓把雪顺顺,便觉得有了几分气力,继而抬步往前。
祖孙一声不吭的跟上。
到了晚上,寻到一破庙,生了火,三人挤在一起歇息。
熬到天亮,又往前行了会儿,便见前方大路尽头有城墙,分明有了生路。
城墙下有许多低矮平房,土砖混搭,应是在附近讨生活的穷苦之人居住。
另还设有粥棚,六七个衙役正着人施粥。若有灾民争抢,便是狠狠一鞭子。
眼见有了活路,孟渊与那老者对视一眼,两人都有逃脱生天之感。
若是再熬上一两日,要么死于道旁,要么落入热锅。
排上队,等了许久,一人领了一碗粥。
米粥如清水,只飘了几粒小米,光可鉴人。但好歹是热的,已然足以续命了。
“流民是这样的,他们只需要逃荒就行。我们考虑的事情就多了,要雪中赈灾,要防备民乱。”旁边有捕快低声闲聊。
一人只喝了一碗粥,便不准再喝,被驱赶到一旁。
以工代赈是没有的,只有头插枯草,如牲畜般待人挑选。
粥棚不远处有一简陋茅草房,几个人牙子正在招揽流民。
另还有几辆马车,是大户人家亲自来挑人。
穷苦之人最怕遇灾,而富人家却喜天灾,只因能低价兼并土地,又能低价买入奴仆。
“后生,打算如何?”老者喝了热粥,有了些气力。
孟渊摇摇头。
世道艰难,又无技艺傍身,除了卖身为奴外,还能有别的出路?亦或者投身绿林?可也没门路啊!
虽说能识字会算账,可没人会要来历不明的流民当账房先生。
“总有法子的,为奴为婢也好过冻死饿死。”老者叹了口气,又道:“老头子姓姜,以后咱们也照应着。”
“姜老伯,”孟渊应下,道:“我叫孟渊。”
俩人说着话,正准备去问牙婆子有无生路时,便见自城内驶出辆马车。
马车上跳出个英俊又阴柔的年轻人,举止颇见轻佻,面上好似抹了粉,寒风一吹,竟荡来一股子腻人香气。
有捕快上前讨好,口称杨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