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笑完沉默良久,抚摸着木匣子又喃喃自语:“若一切顺利,朕未尝不能放了你!”
站在不远处的高寒紧紧的绷着身子动也不敢动,虽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却足以令他心神惶惶,凭借这几十年的经验,他总觉得最近宫里要出事儿,要出大事儿!
可是如今陵王被禁,长公主有孕,丹阳郡主又出了京,除了陛下,连个能撑事儿的人也寻不到。
高寒心里默默祈福之时,周帝从一旁拿了铜匙开了木匣,手顿了顿才缓缓拿出那厚厚的藤纸,细细读了起来。
“吾之陛下,臣韩道远叩问圣躬安。距臣进京近两月,老臣难得静心思量,臣何至走到如今地步,至吾皇及儿孙陷入两难之境地。”
“初入此地,老臣自负地以为陛下仍需用臣,大周江山离不了臣。随着时日益增,老臣亦发觉得是老臣错了!细细想来,吾错有三!”
“吾祖籍高平金乡,年幼时便随叔父南下追随先帝,十数年的征战才换来如今几日安稳的日子,总想着等过个几年咱们大周有后继之将,老臣解甲归田,荣归故里。可如今金乡被大魏占领,韩氏祖宅被破,老臣已无乡可归。每每午夜梦回无颜面见祖先,只能痛哭流涕,那时老臣发誓,有生之年定当率将士们收回失地,踏破大魏河山,以告慰先帝及众先辈的在天之灵!”
周帝看到韩道远认错的时候手顿了顿,他眼里闪过的是幼年时自己仰望着他高大威武的铠甲,期望有一日也能如他一般成为大周的英雄。
那时的韩道远眼神凌厉,杀伐决断,颇有几分父皇的气概,当年威武不屈的将军如今竟认错了,难道真的是廉颇老矣?
他心里闪过一丝酸涩,如若不是怕日后臣强君弱,他与韩家应该也会有君臣相宜之情。
感慨间,周帝伸出雪白纤瘦的手翻了一页,继续看了下去。
“故老臣不敢松懈,只一心征战,却不知社稷复杂,故不知何时手里的权势日益增发,令朝堂不安。此为一错!”
“老臣二十年里有十五年常驻军营,几个孩子也只托给先生和军营的磨砺。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之责,令其不知何时产生歧意,酿下大祸!子不教,父之过!此为二错!子之罪,自也是父之罪,老臣愿为长子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