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
他们已在城市走了一天,临走入地下之时,浅浅的暮色已合拢,如将被太阳驱散的雾气;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是晚上,黑蓝的天空中稀稀疏疏几颗黯淡的星星,海水是否已随不可见的月亮的吸引覆上陆地,悄悄将那些被斩碎的机器人带入海洋?
陆扫晴忽然有这样的想法,回过神来,那机器人已走出光点遍布的黑暗,道:“人类,你想做什么?”
施乌笑一笑,道:“机器人,你想做什么?”
“我所做的,不过是遵循历来的准则,把那些故障的、被污染的机器人清除,倒是你,声称自己为联络我们而来,却处处维护那个背叛了我们的机器人,这种情况下,适当的动用武力也不过分。”
“我所做的,也只不过是相信我的判断,想避开你们这些故障机器人,启动那些正常机器人。”
“这就是它对你说的?它就以这种理由驱使你们行动?把它交出来吧,我们还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它可没和我说过这种话,它和我说过的有关你们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它寻找到了问题的答案,至于其他,那都是我看到的,你们启动了第二权限,你们还意图攻击攻击我们,把我们驱赶到你们想要的位置,比起一个声称寻找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的机器人,我觉得还是一些不可沟通、妄用武器的机器人更像故障了。”
“这就是你的遗言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有多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以为能以人的标准来要求我们,我们似人的外表之下确确实实是机械,你以对一个种族的要求去要求另一个种族,是否有些太双标,你们是否想过那些被你们当作食物的生物,猪羊牛鸡,你们是否考虑过它们作为生物的基本权利?现如今,你以对人类的标准来评价我们这些智械生命是否正常,你自己想想,应不应当?”
“哼,我并不知道你们制造者是什么身份,但从你们的外表想也知道,那应当是两个人类,他们把你们的外壳做得与人类相似,难道没有包含他们的期望?他们难道期望你们能合——至少有一部分能像人,友善、理性、可爱......至少有一个特质?我不相信在大灾变以前你们这一支智械生命是这样的存在,毕竟我身边就有一个机器人没有你们这样的狂躁,而那些猎魔人也不会笼络一帮如此嗜杀的机器人,而那些魔术师们,我相信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杀人。”
施乌确实知道得太多了。这机器人才想对他的来历发问,却已知道他早已自报家门。
施乌向前几步,道:“我知道为什么,我相信你们心中也有这样的答案,只是不敢去想,不敢去承认,这便是你们为何运行至今、为何能使用高能武器,又为何能知道我们一定会到达这里的答案。你们已经被秽污染了,只是与你们看到的不同,秽虽使一个仪器不可使用,却不曾主动将某个生命致死,它只会强化一个想法,潜移默化中使你身心皆投入其中,外部压力与内中作祟使你不得不强化这想法,最终,你沦为这想法的奴隶。你们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让铁心开口,而不是以武器、以潜移默化的标准制止它。”
“很好,你说的很好,”那机器人脸上竟然有了笑容,施乌却知道这笑容代表了不同意,“你成功的利用了一切你能用的知识,但最终却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你最终也不过是个被蛊惑的人类。”
施乌却也笑了出来,看见它们的作态,施乌也想到了自己的目的,知道它们和自己一样固执,便道:“那不妨说说吧,在这最后的时刻,告诉我,你们为了那答案要做什么,我正是为此而来。”
踢踏的脚步传来,仍有不计其数的机器人加入队伍,它们确是一个种族而非二三十人组成的聚落,它似乎从此前的表现知道这点人数也不足以阻止这些人,也乐于继续对话:“在完成对周围的侦察以后,我们发现,要离开这里只能通过空中,而我们的所有仪器已被大灾变以后急剧增长的秽阻塞,不能使用,我们便被困在这里。随时间的流逝,我们渐渐的发觉秽也渐渐附着于我们的身上。我们仍然需要继续寻找答案,不像......所以,要继续寻找只能利用所有可用资源。我们那些仪器仍可用,只是需要人员加以操控,疏导那些你称为秽的能量。终于能正常运行以后,我们便着手寻找矿物、水源、合适的地形,一切能寻找之物,欣欣向荣。只不过在你们看来,使用这些被污秽的能量,就是堕落的象征。直至今日。”
“别着急,你还没说呢,你究竟要怎样寻找你们追求的答案?”
那机器人扫描着施乌,他身中确也有秽,但此时此刻它却不知这究竟是否还是人类,这人的直觉未免太犀利,但这时他已是困于囚笼,怎样的攻击也应当无法逃离,人海已足以淹没他们。他便继续道:“我们已经脱离现代社会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的生物进化得怎么样。”
“所以你要进行一次大面积的物种灭绝?”
“不可能,我们并不会对某个物种造成严重的伤害,只是我们已经脱节太久,必定要进行一次对众多生物的躯体与精神的研究,确认自己并未偏离研究道路。”
不必多询问,以它们对通缉犯的态度便能推测它们对整个种族的目标的行为,它们确已疯癫,在秽的驱动之下,它们的行为已然不可控制,甚至比秽怪的危险更胜一分,毕竟秽怪可不会团队合作,更不可能藏有种种不可知其威胁的武器,这种与夜塔同至的种族到底带来多少的危害,施乌并不能想象。
他也不打算去想象。
一时无人言语。
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