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都已长大,女孩也都已经出嫁,二女儿玉丽嫁给了本市的一个职员,小女儿玉俊由大儿子雅卿做媒嫁给了自已一个同事叫龙祥光,二女儿玉丽生下一个儿子就得了脑瘤,经常头疼,后来又怀了孕,相举因为她的病,曾经找空军医院的脑外科主治大夫段成生帮忙,他的意思是做手术,这时二女儿肚子里又怀了老二已经七个月时,段成生和相举商量做手术,先把肚里的孩子刨妇产取出来,再把胳膊和腿四个大动脉割开,再把脑部颅骨打开。开颅后段大夫看是血管流动一个经路不通,造成血管瘤,段大夫用一个银夹子把血管瘤夹住,不让血液流经此路,血管瘤便不再长大。毕竟手术后破坏了脑部的部分组织,造成手脚部分不能利落走动,但是头脑思路还是清析的,手术过后又活了十几年,但是,术后的这十几年,玉丽的生活质量很差,主要靠春花伺候。
春花做好了饭,先问玉丽道:“你要上厕所吗?我现在扶你去。”玉丽拄着拐棍站立起来,春花扶着她到门外的厕所,这幸好是相举的单位给分了一套楼房,每层楼都有两个厕所,一家一个,玉丽上厕所不用下楼。后来春花把街道工厂的活辞掉不干了,只在家中伺候玉丽,还要伺候玉丽肚里取出的那个男孩。
春花可是有活干了,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晚上连个整觉都睡不成,春花这辈子真是受苦不少,二儿子树卿媳妇霍乱死了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她给养到高中毕业参加了工作,这好不容易把几个儿子都供出上了大学,毕业后都有了工作,孩子都结婚,现在女儿又找上事儿来了,春花说:“哎儿女都是债,还不清。”
其实在他们头脑中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就已经种下了祸根,女孩子们普遍文化不高,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对她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因为她们都没有能力抵抗突如其来的灾难,小外孙不足月开刀取出来,不但没有奶吃,身体也不好,春花给玉丽刚洗完尿布,小外孙又拉了,还要收拾小外孙,春花又不能埋怨女婿,女婿还要工作挣钱,自从女儿病了之后都是春花在伺候,女婿一星期有时来看看孩子,有时连来都不来,后来就干脆不来了。
春花伺候完子女儿伺候孙子,伺候完孙子伺候外孙子,真是子子孙孙没有穷尽。这天春花和小女儿外出去到商店买东西,家里只剩半瘫痪的女儿玉丽和玉俊的小女儿小胖在家,小女儿小胖只有十个月,胖乎乎的很可爱,在炕上爬来爬去,还不会走,玉丽想要这个孩子,对春花说:“我想要她,”春花说:“你看你都这个样子,还需要别人伺候呢,再要个孩子,谁帮你伺候,你自己能伺候的了吗?”
信儿年纪大了,在相举家有时候还要帮着抱抱外重孙,现在家里的主要劳动力还是春花。一天,玉丽的女婿来到家中说要跟玉丽离婚,春花说:“离吧,现在不就是跟离婚一样吗?把你的孩子带走,我也帮你伺候一年多了,现在孩子也会走路好带了,你领回家吧。”女婿不想带孩子走,便对春花说:“我上班没时间,哪能带孩子?”
春花说:“这是你们家的人,我帮你带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够意思了,现在你和我女儿离婚,我没话说,可是,你儿子总是你的吧,离婚了,孩子是要跟着爸爸的,谁叫他妈没能力养他呢?你是他爸,你不管谁管?你把孩子带走吧。”玉丽的女婿最后还是没有离婚,因为他没有办法带孩子走,据说女婿的母亲是继母,从小就闹得很不愉快,不会给他看孩子。女婿的目的没有达到走了,孩子也没有接走。
春花这到晚年了家里的事也不轻松。大女儿来了,一进屋便哭穷道:“妈,我家没粮食了,孩子的裤子烂了。”当初嫁过去时,婆家是富农,没几年打土豪分田地,家里的地都被分了,还整天挨批挨斗,家里的东西都被分光了,只要一回娘家就抹眼泪,春花只好给点钱或是给块布,反正只要来总要搜刮点,春花也是对这个大女儿没办法。
这天,大女儿和大女婿又来到春花家,大女婿二冬子说:“爹,妈这是给您带的黄瓜和茄子,都是我们自己种的,长得多好,给你们拿的都是好的,爹、妈你们尽管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们拿。”
春花正在做饭,大女儿玉华来到春花面前道:“妈你歇会儿,我做。”大女婿二冬子也上前说:“妈你坐下歇会儿,让玉华做。”大女婿又端过一杯水送到春花面前道:“妈,给喝点水。”大女儿玉华做好饭把饭菜端到桌上,大女婿去拿碗筷和勺子,先盛了一碗饭双手捧着端到相举面前说:“爹,您吃饭。”大家把饭都盛上吃了起来,二冬子又夹了一块肉放到相举碗里说:“爹,您吃肉。”
相举不想让他给自己夹菜,说了一句:“我想吃啥自己夹,你吃你的,别管我。”二冬子自知讨了无趣,便自顾自吃了起来。吃完了饭,大女儿开始哭哭咧咧的对春花说:“妈我们揭不开锅了,饭都没的吃了。”春花只好又给大女儿十块钱,两人走了。
春花还是伺候女儿伺候外孙,每天忙个不停,她就像一个陀螺,洗涮,喂饭、喂奶,干不完的活。春花自己有时候想,自己都不敢有病,一旦病了就没人伺候女儿和外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春花只好自我安慰自己,只要身体还行,就要不停的干,不能把孩子丢下不管了,便说道:“闺女,妈来给你洗脸洗脚,一会儿还要给你儿子喂饭呢。”说完便去打水,给女儿洗完了脸和脚,把水端出去倒掉,回来又给外孙子喂饭,外孙吃完了饭,春花就哄着外孙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