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公社干部都下到了田间地头，这一次他们不是指挥员，都成了拖拉机的装肥添种员。因为有了种植计划，土粪都送到了预种苞米的地里，播种机的肥料桶需要不断地添肥。

柳维嘉让农技推广员把化肥按比例搀合到一起，分成若干个小包，每一包对多少土粪也提出了要求，需要在拖拉机行进中去把化肥搅拌到土肥里，再把那复合肥料填入肥料筒中。

一个公社要出7到10辆链轨，每个公社加上站办所人员都有200人左右，一辆车由10个人跟随，有拌肥的，有送肥送种的，每当肥筒和种子筒缺料时，便去补充。

这个活儿不累，那施肥筒是100斤的容量，种子筒是5斤的容量，上一次料可行走200米，需要3分多钟，一班10多个人可以轮流去添送，行程都在10米之内，最多负重在30斤左右，谈笑间便把活儿干了。之所以用他们，是因为他们有文化，会算比例，对农机都不生熟，一学就会。

用他们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拖拉机需要夜战，这1000人可以分成两班，由公社食堂为其送饭，便于统一行动。

3600副犁杖要种5000垧地，他们要在拖拉机起垅之后才去铧种，余下的40辆拖拉机，在4月1日已经把第二天需要播种的地按8垅一趟子打起了垅来，不用他们去计算排垅了。

农业推广员都成了指挥员，一副犁杖10个人，负责一趟子的耕种，仍按老法子作业：一个人赶着犁杖只开钩，一个人往钩里撒化肥，两个人在预种苞米地里的粪堆上装粪，两个人提粪箕子滤粪，一个老庄稼把式点种，一个人赶着毛驴扶拉子，两个妇女踩格子。

农技推广员主要是指挥拖拉机，犁杖组上趟子后，他们便回去睡觉了。因为晚上他们要指挥拖拉机再去给第二天播种的地打垅，还因为种植计划图都在他们手中。

柳维嘉带着农林科的人员，专门指挥制种田播种，她们10个人要监督种1000垧制种田，十分辛苦，每人负责一辆胶轮拖拉机，带着3名农机手，每天要种250垧地，因为他们要先打垅，再播种，最后要压实。这活别人去干柳维嘉不放心，怕把2比1的父系种子播差了。

那10辆拖拉机拖的是老式播种机，3个人添种添肥，干起来又是集中在一个工作时间范围内，在拖拉机打垅时，他们得拌肥，压地时，他们得给卸在地头的播种机添种子。幸亏任务减了一半，晚上压地时不用他们陪着，否则一天就累奤儿了。

云鹏拉着雷晓颖每天走一圈，把广播办成了通报台，每天一换内容，以批评为主，不放过一个问题。雷晓频说：“这是战场，对不按军令行事的要零容忍，成绩不说没不了，问题不说不得了，你耽误地一天，地耽误你一年。”

带着问题导向，他俩晚上也出去，看拖拉机夜战，了解机关干部工作状态。干部们不知道他为挑毛病而来，还以为领导和他们同呼吸共命运呢。

他俩发现，夜间的景象也很壮观，50辆拖拉机分散作业，车到高坡处，会看见远处一团团火光。月光洒在路上，火光为他俩导航。每到一个作业点，都有学生打着火把，在拖拉机前面象路灯似地排成两行，和拖拉机的车灯交相辉映。后面十几个干部都带着手电筒，给拖拉机后面的作业灯添光柱，把播种机照得清晰明亮。

一??大队就一辆拖拉机，有的派去播种，有的在打垅，白天公社送饭时带着打垅的，晚上大队送饭时带着播种的。拖拉机手都成了香饽饽，机关干部也体现了自我，他们知道连轴转后时间赶趟了，宁可慢和站，也在保质量，让云鹏和雷晓颖无错可挑。他们也在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谁也不能昩了良心。”

播种机厂的马品一不但没有走，还招来了10多个工人技术员组成了观察队，起早贪黑地围着新产品转。他们才是来挑毛病的，挑的是机器毛病，要了解实用情况，回去对这一新产品进行改进，使其成为定型产品。

他们把柳青之扣住了，让他当顾问。柳青之提出了要求，让他们别光来人，也拉来些配件和工具，发现故障现场排除。马品一拗不过他，又打电话调来了修理工和一车配件，成了自愿维修队。

4月3日，秦书记带着红梅来了。碱锅公社在北部战区的最东面，他从老怀仁过来时，一路都没见着种麦子的。他知道后天才是清明，其他公社种麦子面积少，一天就能种完。他这时来是想看碱锅的行动情况，一进公社大院，看到除了食堂热气腾腾的，办公室都空荡荡的，他心里有数了，让司机拉他去地里看看。

一出公社，他便看到了人欢马叫的景向，满地是人。他沿着怀后县道专到了沙城子，在那看到了柳青之。一问才知道，他们已经开播两天了，不提前播种，一是播不过来，二是收割时收不过来，三是过了清明种，收割时就入伏了，容易赶上雨。秦书记对大垅麦子感了兴趣，和柳青之、马品一唠了起来。

他虽然没见着云鹏和柳维嘉，也不想打扰他俩了，对这里放心了，要取道于家窝堡回返。

他看到四个窝堡也是人欢马叫，拖拉机轰鸣后甚是宽慰，便去了十家子公社。

从去年的夜间种麦和今年的夜间种麦让云鹏发现了一个现象：每年的清明都在公历4月4日或4月5日，但是月亮却不一样。1976年4月4日是农历三月初一，天上是一钩新月，1977年4月4日是农历三月十六，月亮圆圆的。他不由提出了这个问题。

雷晓颖说：“这是地理学科中的问题，农历也叫月历，是以月亮圆缺周期为一个月，实际这一个月是28天半。而公历是以地球绕太阳转的轨迹历法的，所以也叫阳历。24节气是按公历定的，把365天分成24份，一个节气15天零14.4个小时，比农历多了5天多，我有万年历，你一看就明白了。”

这番话让云鹏长了知识，感到自己应该学的太多了，怪不得孙英敏在不停地鼓励他上大学，看来大学生懂得就是多，他开始羡慕起雷晓颖了。

4月2日这一天，6个公社出动了50辆链轨、3600副弯钩犁，4万多男女老少，上演了一场机器轰鸣、人欢马叫的春播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