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灾

脚下的薄冰浮出一层水色,仿佛是什么东西瞬间掠夺了属于寒冰的冷意。稍显弯曲的甬道,在亚希伯恩的眼中也拉长了不少,“怎么还没有到外面。”亚希伯恩焦急地想,脚下的地变得很滑,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前行。

储藏室内一片狼藉,一地的破碎,一些架子受到了波及,上面的模块和兵刃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亚希伯恩扫了一眼,上面凭空多了稀薄的灰色光点,那正是原本不存在于这些物品上的灵性,但是这种灰色光点代表的因素正在逐渐分化着物品原本的结构。

泠侧身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一柄断刃,她周身是破碎的冰晶和铁屑,还有融化的水渍。

亚希伯恩抱起泠,手上的刀柄握的很紧,但当泠完全进入亚希伯恩怀抱时,泠却很自然松开了刀柄,亚希伯恩的怀抱就像是暖炉一般,泠甚至不自觉地靠近了他。

“好轻啊。”亚希伯恩不禁感到泠身躯的柔软,顾不上男女之别,转身就朝外走去,泠的情况并不乐观。那柄断刃上同样流转着灰色的光点,其中还掺杂着深蓝色的光点,毫无疑问,正是泠释放了恐怖的异变,波及到了身边的事物,到底是什么需要这么强力的因素变化才可以消灭?还有泠到底怎么使用的,她到底是谁?

亚希伯恩突然感到不对,敌人到底在哪里?还是已经尸骨无存?但随即,亚希伯恩瞪大了眼睛,因为房间内,在他刻意的观察下,已然是一片光点的世界。

黑色的碎块随意地充斥着前面的空间,上面闪耀着三色的光点,灰色,深蓝色,银色三色并存着。

“所以敌人是被斩碎了?怪不得看不见了。”亚希伯恩忍不住地吞了一口唾沫,太暴力了,但他同时庆幸泠和自己是朋友,伙伴而非敌人。“灰色和深蓝色是泠刀上的因素,银色就是黑块的因素。”若非银色突出,那些占主体的深蓝色和灰色已经掩盖了黑块原本的灵性。

亚希伯恩现在没空理会几十块被切得支离破碎的黑块,上面灵性所代表的因素并不稳定,而亚希伯恩同样缺乏处理经验。但黑色的碎块之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逐渐蠕动着拼合成一个整体,它们运动得几块,几个呼吸间,便出现了一团黑影。

亚希伯恩顿时感到不妙,让碎块汇聚起来,出现的东西就算没有原本的特质,击杀我们两个也实在是绰绰有余。他单手搂住泠,另一只手操起架子上的一根长棍,试图扫开靠近的黑块,棍子击打在黑块上就像是触碰硬物,难以动摇其分毫,亚希伯恩无奈地放下棍子,再次抱起泠,小跑着走出储藏室。

将泠安置好,亚希伯恩又冲回储藏室,此时大部分的黑块已经拼合在了一块,那样子似乎是一把黑剑?

黑剑?亚希伯恩寒毛倒立,他虽然没见过收容三十四号,但黑剑的印象早已经深入。

之前的初步判断似乎失灵了,他还以为与泠对决的会是一个黑色的怪物,难道是这把黑剑?亚希伯恩一边怀疑着,

一边又深信不疑,泠的断刀和黑剑上面存在近乎相同的不稳定因素,除非泠和黑剑都是怪物,否则就是他们曾交锋,

一方的因素强行作用于另一方。黑剑到底有没有被真正收容回去,还是再从失踪之后,它就一直藏在前哨营地的某

处?那些文件是另有隐情?

黑剑不断变化着形态,接纳着黑块融入,坚硬或是粘稠。有时就像是文件上记录的在冰面上喷涌流动的黑液。它

与黑剑的形状对应,突发情况的黑液也对应上了,两个巧合同时发生,亚希伯恩的认知里,这件事情的真伪便已有

定论。但可悲的是,亚希伯恩对此毫无办法,他甚至懒得进入内室去验证三十四号是否逃离。

亚希伯恩眼中,伴随着黑剑的剑身逐渐完整,上面涌现的银光便越发明亮,其中深蓝色和灰色光点交织,在和银

色光点侵蚀,对抗。它是活物吗?如此渴望着自由,甚至还会“进食”?亚希伯恩强行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心中默

念着“唯有死物才有论及灵性的价值,死物才可以被观察到因素。”的铁律。这也是亚希伯恩认为内室像是囚笼的

原因,他在冰层外看不到里面一点点因素的变化,那些冰层中的生灵们还没有死。

而黑剑上却正上演这一场因素的对抗,一方压制,解构一方,一方吞噬一方。亚希伯恩愣在原地,这么激烈的因

素对抗他只在“冬之龙”药剂的主材中见过。那一点点的血液里也充斥着因素的对立,黑色光点和暗蓝色光点在纠

缠中相互侵轧,如此激烈的争斗于眼前的情况如出一辙,在亚希伯恩的印象中,没有一种生物可以接受体内存在着

这样的对抗。

疑似三十四号的黑剑中狂暴的因素流淌着,一声声呓语回荡在亚希伯恩的心间,“抓住他,抓住他!”嗡嗡的呓语让亚希伯恩头痛欲裂,同时他那把黑剑似乎也在向他发出邀请,“抓住我,抓住我!”那声声呓语含糊不清,亚希伯恩却可以清楚明白其中含义,他的手颤抖着。亚希伯恩难以自制地用头撞击地面,他的头满是血,可残存的理智抑制着他的冲动,“不能,不能。”亚希伯恩的嘴唇里只能冒出几个词汇,便已经竭尽全力。亚希伯恩手背上一块黯淡的伤疤逐渐出现了一枚清晰的印信,那枚令人恐惧的印信......

印信的颜色忽深忽浅,似乎想要突破某种桎梏完全展现,黑剑此时却像是受到了征召,软化成了黑色的黏液,主动放弃了剑形。银色光点防守的架势完全崩溃,深蓝光点,灰色光点席卷而来。黑色黏液迟缓地爬向亚希伯恩的手腕,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那枚印信向无底洞汲取着因素光点,直到印信变为深色,而黑泥缠绕在亚希伯恩的手腕上,变成了黑色的手环。

脚下的薄冰浮出一层水色,仿佛是什么东西瞬间掠夺了属于寒冰的冷意。稍显弯曲的甬道,在亚希伯恩的眼中也拉长了不少,“怎么还没有到外面。”亚希伯恩焦急地想,脚下的地变得很滑,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