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点头,然后对程三五言道:“你与安屈提交手时,是否察觉他有意缠战周旋、不肯离去的打算?”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程三五以拳击掌,恍然大悟道:“对啊!那家伙都能飞天遁地了,干嘛留在那里?以他的本事,带着那劳什子星髓,直接跑路就好。反正那些祆教人马也是他骗来的倒霉蛋,死光了也不心疼。”
“我们猜测,安屈提当时并不能轻易离开。”长青言道:“他夺得星髓,不过是第一步。当时有一处异方世界接近西域,而天池所在又与那异界遥相呼应……”
长青话说一半,就见程三五露出迷茫不解的神色来,达观真人接话道:“程壮士,你姑且这么想——我们所处的这方天地乾坤,就像一艘大船,在汪洋大海上飘荡。偶尔遇见远方另一艘大船,随波逐流相互靠近。有人想从另一艘船上偷拿财物,便准备了木桥踏板,以便往来,这就是安屈提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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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这样?!”程三五虽然听懂了,但震惊非常,半晌才说:“可要是两艘船撞到一块去呢?”
达观真人呵呵笑道:“那自然是天崩地裂了。”
“啊?”程三五惊呼一声,看着面前师徒二人,咋舌道:“这么大的事,我看你们一点都不害怕?”
达观真人捻须不语,长青则是平淡道:“这种事哪里会如此轻易发生?我且问你,你见过亡魂鬼物在白天遍地乱走的情形么?”
“没有。”程三五摇头:“不是说鬼魂都怕大太阳么?”
“这就是了。”长青负手侃侃:“阴阳尚且两隔,两个法度、玄理、气象皆不相同的天地乾坤,彼此相接又何其困难?哪怕是两界相近,与我们常人所见的距离远近也是截然不同。
“只不过两方天地世界靠近,对彼此都会有所扰动。安屈提应该早早感应到这种扰动,还发现天池福地就是两界相通之处,所以在那里凿建神宫、布置结界。”
“可是我听说,安屈提在闹事前就筹备好些年了。”程三五仍是不解。
“两界临近这种事,本就是会延续多年的,并非一朝一夕。”长青边想边说:“我们猜测,以安屈提的能耐,或许能够测算出两界交感呼应、气机较为强烈的时刻,这也是为何他迟迟不肯离开天池神宫的原因。而星髓就是作为勾连天外气机的灵引。”
“那他搞这套,到底是为了啥?”程三五质疑道:“他最后把小命都拼没了,前面再用功也是白费啊。”
“不好说,提升法力、返老还童,都有可能。”长青言道:“我看安屈提形容已老,保不齐也是为了借助星髓求个长生不老。”
“还能这样?”程三五大感讶异。
长青沉吟道:“星髓有勾连诸天之能,仅凭这一项,便堪称是妙用无穷。安屈提藉此另求生路,也不算稀奇。”
达观真人在旁提点:“安屈提能够想到这点,看来他很清楚星髓的用途,这应当也是前人遗泽。须知此等神物,若无长久摸索,谁也不敢自称运用纯熟。”
长青连连点头,师父虽然不曾亲临西域,但是仅凭自己转述,就能提出许多自己不曾想到的要紧线索,可见师徒二人的阅历见识还是有着巨大差距。
“你们这话说的,我都不敢信了。”程三五扶着有些发晕地脑袋。
长青说:“我一开始也不相信,所以打算前去玄都观,查阅《三洞琼纲》。”
“那是啥书?”程三五问。
“不是一本书,而是道经总集。”长青流露敬仰之色:“本朝沿袭旧例,搜罗天下道经,汇集编总,号称《三洞琼纲》。初元九年时,上清宗师白云子将天台山桐柏宫三百余卷道经送来长安,以供修纂,因此备受当今皇帝赏识,并请授法箓。
“而白云子宗师早些年曾走遍中原南北各地,勘察洞天福地,最终编修成《天宫地府图》。据说其中还描绘了天外诸天的景象,这就是我们此去目的。”
玄都观收藏道经无数,为表弘道之义,本就准许各地道人前来翻阅抄录。
程三五连连点头,他倒也识趣:“那你跟着达观真人去吧,我就不掺和了。”
师徒二人正准备离开,长青见他下巴光溜溜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你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