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忽然消失,不祥的阴云笼罩。
不知何时,一道骑羊的黑影,诡异无比的悬浮在戏台的屋檐下,若隐若现。
那道黑影长袍斗笠,手持一杆节杖,看上去很是古老。它所骑的羊,有一对卷角,胡须很长。
这个特色再鲜明不过,正是令人闻风色变的瘟神老爷。
确切地说,是瘟神爷的一道影身。
此时,它就静静的悬浮在戏台上,似乎在默默关注周围的一切。
围在戏台周围的上千村民,人人瞧得分明,个个噤若寒蝉!
小孩子无不被父母长辈死死捂住嘴巴。
就是堂堂七品儒修蔡籍,此时也神色凝重,不敢造次。
儒修的神通,无法对付诡谲古怪的瘟神爷。
他没办法!
也不知为何,这些上古遗留的古神,几乎不和儒修打交道。等闲儒修主动接触,祂们也不愿回应。
祂们主要是通过灵官,和官府接触。
蔡籍目光阴冷的再次从鱼袋中取出一道文书,然后轻轻念道:“佗县城隍庙,传!”
那道文书顿时无火自燃,发出一道白光。
这是天朝制式飞牍文书,价值不菲的通讯法宝,最远能传讯三百里。缺点是不太可靠,对方有时收不到。
但本县城隍庙不过百余里。蔡籍这是损耗第三枚飞牍了,城隍玄虔不可能收不到。
只有一个原因,玄虔故意收不到!
作为本县灵官之首,此事玄虔不管,就是县令也难办,别说自己这个刚入官场的郡判官了。
蔡籍看着那道骑羊的黑影,心中涌出不妙的感觉。
光是烧死七个外地伶人献祭…怕是不够!
就算烧死七人,本村多半还是要发瘟。
若真是这样,那就是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人命!
起码本县肯定瞒不住,怎么也要捅到郡一级。
他肯定,老奸巨猾、睚眦必报的玄虔,已经想好怎么让自己背锅了。
谁叫自己刚好就在本村?谁叫这戏班子是庆祝自己请来的?
摘不干净!
怎么办?饶是蔡籍果断干练,此时也一筹莫展。
官还是太小,势还是太弱!
此时此刻,他对权势的渴望更加如火如荼。
村民们一起看向蔡籍,目中都带着强烈的请求、期盼。
养气功夫不俗的进士老爷,竟然在上千道目光下如坐针毡,如芒在背,额头出汗!
又惊又怕的蔡荃儿掏出手帕,心疼的擦去哥哥额头的汗水,耳语道:“阿兄,要不我们…现在离开?”
蔡籍摇头:“晚了。就算现在就走,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唉,仕途艰难,百姓可怜啊。幸好我是儒道修士,能保你我兄妹不会发瘟。”
蔡荃儿声音苦涩:“若之前不为洛家和玄虔作对,或许就不会这么被动。”
蔡籍眼睛一眯:“此事我倒不后悔。这次不帮他们兄妹,我念头不通达。帮一次,就当了结多年情谊,从此分道扬镳。”
胆战心惊的村老眼看蔡籍没有什么表示,只能噗通一声,对着诡异黑影跪下来。
“瘟神爷!枫叶村一千多村民,老老实实的男耕女织,没人当强盗,没人种毒草,没人卖假货,没人贩私盐呐!”
“瘟神爷啥都知道,万事瞒不过您嘞!本村除了偶然有过吃绝户、刨人祖坟、争水械斗、踢寡妇门、和人贩子交易等事,什么坏事都没有哇!”
他这一跪下,周围黑压压的一片都跪下了。很多人想不顾一切的逃出本村,可此时又不敢。
“还有一件事,小人要代本村向瘟神爷请罪呀!”村老磕头说道,“本村家家户户拜财神爷,四时八节祭祀财神爷,财神爷香火最盛,却忘记了瘟神爷!”
“我等不该只祭财神爷不顾瘟神爷!这是不敬!我们改!一定改!求求瘟神爷高抬贵手…”
他指着七个即将被烧死的外地伶人,“这七人请来了瘟神爷,一定造孽不浅。小人将他们烧了,献祭给爷爷,请爷爷收下我们的孝心,消消气。”
他声嘶力竭的说了半天,磕头如捣蒜,可那骑羊持节的诡异黑影,却全无反应。
村老一咬牙,“来!点火!烧了七位给瘟神爷赔罪!”
一群战战兢兢的村民爬起来,举起火把,就要点火。
蔡籍摇摇头,站了起来。
他要带着妹妹离开这个故居了。
烧祭活人的事,他不想看。
君子仁心,睹之何忍。
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告玄虔玩忽职守,公报私仇!
“慢!”忽然一声大喝,打断了蔡籍的思索。
他循声看去,不禁目光一凝,“这是…致远!”
只见一个青衫少年,画着一个蓝汪汪的脸谱,怪模怪样的走来。
虽然此人顶着蓝色的怪脸,可蔡籍还是立刻认出就是洛宁。
蔡荃儿身子一颤,也看到了蓝脸怪异的洛宁。
“他要做什么?”蔡荃儿蛾眉一皱,“疯了么?”
洛宁这一声大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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