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交给你,就可以拿到钱吗?”
“想要这份钱,你得跟着一起去旧大陆,找领主老爷拿。”西格尔端起酒杯,深深灌了一口,然后说道:“你以为我会带着那么多钱在身上吗?”
“滑头。”独眼老人说道:“那么告诉我那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这活儿我接了。”
“他的左耳后面有一个紫色的胎记,大约身高一米六,年轻的男人。”
“就这个?你让我就凭这个到处去找人?”独眼一拍桌子,把上面的餐盘和杯子震得乱颤。“小子,你不是在耍我吧?”
当然是在耍你,西格尔心想。如果不用欺骗手段的话,怎么能从这里打听到消息?尽管只是一个奴隶的信息,但是整个兽人社会每件事情都和奴隶生意有关。从奴隶交易上可以看出军队的调动、权力的更迭,可以知道店铺的盈亏、货物的多寡。兽人越密集的地方,奴隶也就越密集,消息也就越多。
“把人带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分辨。”西格尔说道:“要是找的太具体,你难道就不担心卖主趁机涨价,影响咱们的盈利吗?”
老人假意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真是个滑头,现在还防着我。”然后他举起杯子,和西格尔碰了一下。“祝我们的生意成功。这活儿可真不好干。”
“只要钱好拿就没什么可抱怨的。”西格尔与他干杯。在被出卖之前,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当清晨的曙光穿过杂货铺带栏杆的小窗,照耀到狭小拥挤的卧室时,西格尔早早就爬起来了。即便有暗藏在房梁上的渡鸦做哨兵,他也不敢多睡。打开卧室的门,然后踏着吱吱作响的楼梯,西格尔来到了杂货店的前台。
他现在化名叫做索斯,正是他出生的那条船名字。如果按照贵族命名的方法,西格尔的全名应该叫来自索斯的西格尔、乌贼家族的第一人、摩拉之巅的勇者、繁星王国的皇家男爵。如果他能够脱离实习法师阶级,在法师联合会获得更正式的身份,那么也会添加在他的名字中。不过在周围满是敌人的情况下,一个叫做索斯的化名就足够了。
独眼的半兽人叫做费扎克,大家更习惯称呼他为“独眼老爹”,据说在玛卡布嗒生活了三十多年——这自然是伪造的身份。他上过战场、贩过奴隶、当过海盗。现在这家杂货店并不属于他,而是卡布将军的产业,费扎克只是一个高级点的管事而已。在兽人看来,能够让一个贱民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挣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比那些丢进竞技场,或者整天在狭小船舱中拿命换饭吃的半兽人好太多了。
不过费扎克乃是深水城的探子,他正希望有一个稳定的据点,好为自己的工作做掩护,所以便接下了杂货店的工作。平时他绞尽脑汁,为“主子”争取更多的钱财和权力,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店主。但私下里,他利用接待走私者的便利,向深水城传递情报。十几年来,他一直做着双面人的生活。不过自从十年前瞎掉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的视力也在不断下降,他最近也明显感到身体正在加速衰老,精力越来越差,已经干不动这行了。他几次要求离开目前的岗位,可兽人发起的战争让他不得不留下,这一拖又是半年。好在最后的任务已经下达,就等无面者前来。
这个自称为索斯的人绝不会是无面者,独眼老爹已经确信这一点。他也肯定不是购买战俘的中间商,肯定另有目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是为哪一个组织服务的呢?
费扎克一边想着,一边推开门,抖落身上的雪花,然后走了进来。他见到“索斯”,朝他挤了挤眉毛,一副伪装出来的肉疼表情,然后将一个小袋子扔给他。“看看吧,索斯兄弟,这里是刚找来的身份证明,足足花了五个金币。我可还没开始挣钱就已经在花钱了。”
西格尔仔细检查袋子,没有发现被拆开的痕迹。这是身份伪造行业的行规,只有制造者和使用者才知道身份的信息,中间渠道不能打开袋子。一般这种不透明的黑色布袋都用针线缝上,然后用两枚铜板压住开口,再用封腊密闭。袋子里面会是写明身份信息的羊皮纸,或许还有一两间用来证明的小玩意儿。这样的一个小包约在2到5枚金币的售价,越是混乱的地方越便宜。西格尔知道行情,所以只是扔给费扎克三枚金币,一边收好袋子一边说道:“你什么时候真正付过钱,还不都是我给你的?三天就花出去30金币,结果只有些没用的消息。说了我需要三个身份,怎么才只有一个?”
“别急,这个需要时间。”老人咬了咬金币,只觉得牙齿松动,嘴巴也疼得厉害。不过他还是做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将金币放进口袋里,然后摇头晃脑的说道:“既然你已经起来了,咱们就去奴隶市场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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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早就去?”西格尔歪着头,故作好奇的问道:“去市场上无异于大海捞针,这是个笨办法。”
“鱼饵已经撒出去了,就看什么时间咬钩。你呆在这里也没啥用处,而且反正杂货店今天没什么顾客,不如去奴隶市场看看。”
“明白了。”西格尔点点头,说道:“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西格尔回到房间,打开袋子查看。里面是两张羊皮纸,一张上画着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另一张上写着一段兽人文字。兽人善用纹身确定身份,他们给自己使用战纹,将军们还会找巫祭在战纹上施加结界法术。半兽人一般没有战纹,但是一些受到重视的半兽人精英可以使用职业纹身,这样兽人就不会轻易处死这些有价值的半兽人。其他种族的奴隶则用烙印,在皮肤上烧刻主人的身份标记。一些兽人的“盟友”,多半是海盗、雇佣兵和奴隶贩子,他们会获得效忠纹身的机会,可以向某个兽人将军输诚,获得他的庇护。西格尔买到的正是这样一个纹身,位于脖子右侧,效忠的对象是一个名叫奥宾的兽人女将军。在羊皮之上还有身份的基本介绍,兽人女将军的名号和关系地位。西格尔把这些东西都记下,重新装到袋子中。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里面是取自巫祭的毒药。将毒药粉倒进口袋并扎进袋口之后,西格尔将其藏在床板下面。
他一直有一种感觉,费扎克在监视着他。由于不能动用魔法,西格尔也没有好办法来排查整个房间寻找暗藏着的偷窥孔。他一直防备着费扎克向自己下黑手,于是让渡鸦整日藏身在房梁之上,也不吃喝,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样,只有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直警惕的盯着周围。西格尔在临出门前又看了魔宠一眼,不需要语言和神经连接,两者本就心灵相通。渡鸦巴隆点点头,表示知晓了自己的任务。
费扎克不可信,这一点西格尔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必须找时间摆脱这个老人。作为兽人最大的造船港口,玛卡布哒一直处于很高的警戒水平,经常会有巡逻的军士从街道中走过,随意地揪住某个人类或半兽人进行询问。比巡逻军更危险的是那些巫祭,他们会在军士的保护下,一边给所过之处的兽人施展祝福,另一方面则在暗中施展加强侦测结界能力的咒语。他们会聆听兽人居民的话,分辨其中暗含的信息。西格尔已经看到在他们的指示下,几个逃跑的奴隶被揪出藏身的暗道,在大街上枭首示众。滚落的头颅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巫祭则奖赏了那些提供情报的线人。等再过几天,费扎克也将是线人中的一员,西格尔心想。
不过他仍要和独眼老爹一路前往奴隶市场,装作亲密无间的样子。两个人都带着面具说话,不过西格尔看出来,费扎克在品尝深水城烈酒的时候流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