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出城!”
……
堰丘。
平缓的山坡上,蓬勃生长的细茎针茅在晚风中摇曳,密集的草丛松软得恰到好处,往上一躺舒服得让人迷醉。
一个嘴边胡子刚刚冒茬的年轻小卒走过,看着柔软的茅草丛咽了口唾沫。
值夜半宿,刚和同伍的战友换班下来,他真的,真的很想上去躺他半个钟头。
“诶,来来。”
茅草丛突然说话了,把这小步卒吓了个大跳,借着月色定睛看去——原来有个人正舒舒服服地躺里边,还朝他招手。
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小的爷们儿,该是老兵油子。
他左看右看,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一咬牙,摸索着也躺在了茅草里,熟悉的柔软触感瞬间包裹脊背,像一双温柔的大手托举着,几乎让他昏睡过去。
真舒服啊……
“赛不?”旁边的那人笑吟吟问他:“城里那老爷们的铺也没这软和。”
“叔,不回帐没事啊?”少年支起身,忐忑地问旁边的老兵。
“今天巡视这片营帐的是我同乡,把心放肚子里,稍微歇会儿吧。”那人回答,随即又问道:“啧,你这么小的孩子咋来当兵了?”
老兵都不用看他脸,光听声就知道这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
“叔,我老家江陀的。”
没头没尾一句,却让老兵陷入了沉默——江陀的位置,在岭南。
安静片刻,倒是少年先开口。
“我看候爷贴的檄文,说要进京为皇帝老爷清君侧还天下太平,到时候我老家那边就也能好起来了,叔,你说这事儿保准不?”
老兵挠了挠头。
“我也不到啊……”
话音未落,低沉的军号声入耳,两人惊坐而起,竖起耳朵。
短,长,长。
拔营,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