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章?深院月斜人静

夜已经深了。极乐馆顶层的和式套间中还亮着灯。

只有一架电梯才能够通向这个房间,而这个电梯只能刷卡才能够打开。那张卡的拥有权则在老板娘樱井小暮的手上。

有人说这架电梯通往这里最豪华的套房,只有极乐馆有史以来最大的赢家才能够进入。

据说在房间里铺着奢华到无法想象的财富,在这里睡觉就如同睡在一堆珍宝之中,而房间装潢的价值甚至足够挑起两个小国之间的战争。

但事实并非如此。这里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和式套间而已。

这个套间的地面上铺着传统的榻榻米,室内用简约的白纸屏风分隔,从白净的窗户浸进满地如霜般的月光。

白木屏风边放着一些小几,小几上搁着白瓷质地的花瓶,其中插着一支还未绽放的春桃花。

看起来也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套房,但此刻这处房间中明媚照人,如同春意的具象,仿佛美神将所有的美好倾入此地一般。

——因为一个人在这里。

人与景之间本来就是相互衬映的关系,美景会衬托美人,美人也会让美景添彩。而因为他在这里的缘故,所以连普通的套房都透露出最顶级的舒适感。

——“我见君来,顿觉吾庐,山溪美哉。”

男人伸出一只白若透明的手,从花瓶中拾起了那支春桃,他纤长的手指柔美若无骨,拾起那支花时就像是一朵白云托起了一团粉霞。

很难想象有人能够长出这样一只美丽的手来,哪怕是女子。

男人一手绾起光可鉴人的长发,一手把这支桃花当作簪子插了进去,露出白皙如玉的脖子。

他于月光之中起舞弄影,不真实得仿佛云雾中的仙人。

他开口,于是他唱。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月光中的人影且行且吟且唱,音色叫人想起斑驳的古画。

这是纯正的日本歌舞伎,曲目和唱词却是中国题材的《西江月?宝簪松松挽就》,这一曲并非歌舞伎中现有的,而是男人自身编排作曲的原创。

一曲终了,男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盘膝而坐,缓缓合上手中的白纸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