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颤栗着,声音里终于有了惶恐:“苏郎,你是要再杀妾一次吗?”
然,即便是这一丝的惶恐也被苏言尘觉察出了虚假。
他冷笑:“杀你一万次又如何?”
手下的力度更大了一分,刀划过的地方挑起一块小小的褶皱。
那块疤痕果然是假的!
他紧蹙眉头,沿着那褶皱一点点撕扯。假的皮肤紧紧黏连着血肉,撕扯起来并不容易。
他每撕扯一下,女子就忍不住抽搐一下。
只是,她全程没有喊痛,更没有挣扎。
他猛然想起自己每次为柳绡玥疗伤之时,她也总是如此极致的隐忍。
柳绡玥无论经受怎样的痛苦,从来不会喊痛。
柳绡玥唯一的一次因痛苦而惨叫出声,便是他亲手在她肩头处烙下这枚疤痕之时。
他想,那应是柳绡玥对他失望之极的呐喊。
他的内心隐隐不安起来。
有那么一刻,他想停下手来,将刀狠狠摔在地上,再将眼前女子抱入床榻之上无尽宠幸。
然,那块假伤疤终是被完完整整地自皮肉之上剥离了下来。
同时剥离而下的是他残存的一丝侥幸。
那女子被揭去了假伤疤的皮肤正渗着细密的血珠。它们织出一道血色漫过他的视线,再化作一注血雨砸在他的心头。
道不尽的失落。
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他憎恨她伪装的技能太过拙劣,更憎恨自己太过清醒!
他的眸底渐涌寒意,“烙铁伺候!”
女子听到烙铁的一瞬,整个身体颤栗了起来。
这样的反应不像是演出来的。
苏言尘将火红的烙铁示于女子眼前,他望着女子眸底的惊恐愈演愈烈,竟有了一丝畅快。
他喜欢真实的东西,真实的欢喜、真实的恐惧、真实的残忍!
呲……啦……,长长的惨叫拖着一条长长的黑雾,在苏言尘的耳畔、视线中久久地萦绕。
那块疤痕终是变成了真实的印记,清晰地烙在了女子的肩头,更,再一次烙在了他的心头。
“你还有什么不是假的?”
他松开束缚女子的双手,任女子跌倒在地,瑟缩成一团。
“妾的名字不假,妾对苏郎的情意不假。妾回来这一遭,只是为了圆这一世的遗憾。”
她声若蚊呐,好似自言自语。
多么拙劣的表演!
苏言尘挑起一侧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本王曾警告过你,以身饲虎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是猛兽,是阎罗,是令人们闻风丧胆的存在。无奈,总有人前仆后继地冲上来送死!
女子紧蹙眉头,忍下疼痛,忍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她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足以撬动他恻隐之心的契机。
这时,阿秀走向前来提醒:“殿下,勿耽误了早朝。”
苏言尘将腰间束带微微调整,他侧眸对阿妩吩咐道:“好好审问一番,务必从她口中撬出实情。”
女子闻言,重抬眼眸,她的眸底染起了一抹湿红,“苏郎又要弃妾而去吗?”
苏言尘深深望她一眼,决绝地转身,“留她性命!”
阿秀福身施礼,“是,殿下!”
待苏言尘踏出殿门,阿秀端坐在榻上俯视着被五花大绑的女子。
“这两年屡屡有人冒充柳绡玥接近殿下,你的样貌与她并无半分相像,却是唯一能近身接触殿下之人。你凭的是什么?装神弄鬼?亦或是,脸皮够厚,够无耻?”
女子冷笑不语。
那副神色看在阿秀眼中,便是赤裸裸的挑衅!
阿秀将那把泛着血污的短刀放在女子的眉心,短刀划过的地方有鲜血淋漓而下。
女子的唇角抽动,仍努力勾出一抹浅笑。
挑衅无疑!
阿秀将刀刃自她眉间向下移去,“连我都不知道,柳绡玥眉心处竟掩藏着这样的秘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你接近殿下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出来,便会省去了皮肉之苦。”
女子抬眸,冷冷地看着阿秀,她的声音好似淬了寒冰:“阿秀,你与我皆从乌国而来,又皆被掳往杀手营接受最残酷的训练。我们一起活了过来,又爱上了同一位男子。你却在我最艰难之际,狠心伤我一把,令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如今,我对你已无半分情意,劝你好自为之,莫要惹我,否则你的下场将会很难堪!”
阿秀脸色突变,她的声音随之扭曲到支离破碎:“你……究竟是谁?”
女子嫣然一笑,“我是柳绡玥!我说过许多次,为何你们总是不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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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从榻上一点点艰难地站起身来,她对侍卫们吩咐道:“这女子嘴硬,所有刑具皆可放手一试,若是在刑讯中死去,那也全然是她的命数!”
护卫们得令,将女子拖走。
巳时过半,阳光有些许刺目。
阿秀绕过玄关进入一处密室,那里陈列着密密麻麻的灵牌。
每一个灵牌仿佛都在她的注视下剧烈震荡着,那是无数个冤魂的嘶声呐喊。
她喃喃自语:“绡姐姐,地狱之门为你我所开,你与我皆无处可逃!”
苏言尘在整个早朝期间皆是晕晕沉沉的。
一下朝,他便迫不及待往荣王府赶去。
“阿秀,人如何了?”
阿秀附在苏言尘耳边,轻声嘀咕一番。
阿秀想起那女子的怂样便忍不住唇角上扬。她以为遇上了最强硬的对手,不曾想对方竟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货色。
那女子一看到刑具便嚎啕大哭,恨不能将自己的前世今生都交代个彻彻底底。
苏言尘略一顿足,面露疑惑,“她不像是经不住刑讯之人,仔细有诈。”
“殿下的担忧不无道理。妾这便再去询问。”
“将她提到本王殿中,本王要亲自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