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琉璃,她只是一个疯子。”那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这所大宅里仅剩下我与她两人了,一个老人,一个疯子!两个没有身份、被世间遗忘之人竟侥幸逃过一劫,这究竟是福气还是悲哀呢?呵呵呵……”
老人笑出了眼泪,我却难受起来,“不,她有名有姓,疯子不是她的身份,琉璃才是!”
“拜你所赐,她不得不是疯子的身份!”老人激动地喊了起来。
“此话何意?”
不知为何,我猛然间有些发怵。我隐隐猜到,或许会有更残忍的真相在前方等待着我……
“你咒她是疯子,她便不得不是疯子。你,懂了吗?”老人的声音愈发激动了起来。
我突然忆起很久之前的那日,我遭受琉璃欺凌后曾预知其“将于不久的将来变成一个疯子”。
“可是……”
“你定是认为你天生便有预知他人命运的天赋,实则那些悲剧能终成现实并非源自于你的天赋,而是源自于你自身的恶与邪!你因愤怒而产生对他人的怨恨,那怨恨化为一种诅咒,便是你所谓的预知之能!”
这下轮到我狂笑了起来,“这位老人家,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编写话本吗?你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诽谤我?”
我抑制不住狂笑,整个身体却冷汗淋漓,好似被倾盆大雨浇灌了一番。天知道,此刻的我究竟有多么的恐惧、多么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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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望着我的反应,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抗拒什么、恐惧什么。”
我疯了似的扑过去,“我杀了你!”
被扼住咽喉的老者依然淡定,他呵呵一笑:“二十年前你便应杀了我,二十年前你便应杀了这里的所有人!收起你假惺惺的仁义!”
“老伯,您定是认错了人对不对?”我近乎哀求地问道。
此时的我无比渴望一个谎言,纵然明知它是谎言,我依然甘之如饴。
然而,老者却并没有打算放过我!
“二十年前那人并不是你,老夫纵使眼拙却也能看得出她与你非同一人。只不过,你与她虽非同一人,却是同一类人,你们的本质并无不同。”
真相?何其可怕的真相!我一直抗拒承认的真相!我的身体抖若筛糠。
老者紧紧地盯着我,“你比她的罪行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要我替你数一数那些因你的诅咒而惨遭厄运之人:云亦瑄、路絮儿、云亦姝、琉璃……”
“够了!”我捂住双耳,无力地喊道。
“这就够了?”老者轻蔑地说,“你的罪恶罄竹难书,如何就说不得了?你可知我为何要在此处布置一间一模一样的草屋?因为我要与这位可怜的疯子共苦,我唯有受着同她一样的苦心里才会好过一些。而你呢?你的良心可曾有过一丝的不安?当这府内之人如你们所愿死了个干净,你又作何感想?”
“他们都死了?”
我的身体摇摇欲坠。
我急急用双手胡乱地向四处探去,欲抓住身旁一物做个支撑,不想却将一个木匣子带落地上。
伴随着“扑通”一声闷响,匣子里的东西散落满地。那些带着黑色血污的绣花针将我的眼睛灼得生疼。
我刚入住杂院时,那些人将无数绣花针刺入我的身体。我醒来时将那些针一根根拔出放入这个木匣子。
此刻再看到它们,我好似又遭受了一遍万针穿心之痛。
我的面前依稀浮现出二十年前的一个画面:
也是在这个院中,阮汐从相同的屋子里走出去。
众人立马将阮汐团团围住,他们的咒骂声声刺耳。
“你怎么不死?你活着是别人的灾难,你知道吗!”
“打死你这个妖物!”
人们纷纷扬起手里的工具朝阮汐砸去。
阮汐并不躲闪,只是拼命护住自己的衣衫,不让其被人们撕扯。
“扒掉她这身衣服、毁了她这张脸,免得她再去勾引男人!”
有人将手里的粪水向阮汐泼去,她的红衣上瞬间沾满了污渍,黄的、黑的,斑驳一片。
阮汐的脸色突变,她扫视众人,眼睛里射出杀人的寒光。
“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将为今天之行径付出血的代价!”阮汐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诅咒,“不出二十年,这里将变成一座废墟,无一人可得幸免!”
人们的愤怒如决堤的洪水,他们更疯狂地扑上去,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