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位侯爷行的，乃天下之大不韪之事。”沈娉婷话语间透着几分敬佩，接着道：“摩罗赚的是权贵豪奢的财富，搅弄的是世家门阀的宅邸风云，将上层人的财富聚敛到摩罗教，广置田庄商铺，以绸缎布匹酒楼茶庄的盈利，来高价收购农桑百工的东西，让他们能安家置业，岁岁有余粮，不必忍受无休止的盘剥。”

张廷看着书的内容，里头写着丰收之年亦高价收购粮食，不让谷贱，灾年则平价开仓放粮，广设粥铺......

他听着沈娉婷的话，也不禁感叹道：“他欲以一己之力，于读书入仕、沙场建功之外，另辟一条平衡世间财富的路。”

沈娉婷叹息道：“然而，这条路竟只走了一百多年，摩罗教虽隐身江湖，同样遭受朝廷忌惮，并且财富积攒多了，摩罗教里头也开始腐坏了。水云阁便是这时候，彻底从摩罗分割出来，从为刺杀堂探查情报，逐步壮大到网络天下情报，试图窥探先机。”

路小白子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肯定道：“中间肯定还有其他的变故，我在摩罗的时候，只知道堂主们有很多银钱，姐姐那时候出任务回来，也会给许多赏钱。我们的师父爱喝酒，让姐姐把赏钱都给她了，也没看出来劫富济贫。”

沈嬷嬷轻咳一声，不说话了。

沈娉婷了然，叹道：“是这个理，摩罗教立派就是想劫富济贫，只是法子从匪徒的巧取豪夺，变成了让他们主动送上银子。杀人而已，只要不欺压良善枉杀好人，是最简单的事儿。然而，摩罗教主代代更迭，并非每一任摩罗教主都怀着匡扶天下的志向，即便是那些起初还心怀此等抱负之人，也往往难以抵挡权势与财富带来的诱惑。”

于是，摩罗教也开始等级森明，上层的堂主和教主、长老们也渐渐沉溺于骄奢淫逸，纵情声色犬马。

倒是摩罗教的功法和战力，以及水云阁收集情报的能力之强，让朝廷觊觎。

张廷心念一动，道：“所以百年前，才出现了能与教主令相抗衡的利器，桃夭剑和灵蛇鞭。”

桃夭剑掌杀令，灵蛇鞭掌刑罚，挑的是武功高强心性坚毅之辈，摩罗最高位的教主与长老们也同样忌惮。

路小白摸了摸桃夭剑，又看向路轻轻缠在腰间的灵蛇鞭，两人对视一眼，又都沉默了。

失传数十年的两样摩罗神兵，他们就日日带着招摇过市，若非摩罗教早已覆灭，他们这几年估计死十回都不够。

这也解释了当年初见张廷时，张廷为何面有异色，原来与宁王和主人都没什么关系。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他们大概还曾是旧相识。

小时候一起练功的小萝卜头里，轻功身法学的快的，很快就会被带走，张廷大概是其中的一个。

路小白以为他们出挑，是去做了比他们还更高阶的暗卫，原来是直接将人送到了水云阁，早早掩埋了姓名。

路轻轻和路小白是被捡回来的，姐弟俩形影不离，面容又有几分相似，很容易就被记住了，也是最早就被取了名字的。

路轻轻，路小白。

一看名字，就知道身份不贵重，像给小猫小狗取的名字，随意得很，也好记得很。

后来去官方登记姓名时候，孟婉兮才给他们另外取了名字：路青，路白。

尽管是不常用的名字，可等哪天他们婚姻嫁娶，或者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时候，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也不会是轻薄至斯的名字。

路轻轻小时候功夫练的极好，见陆陆续续有小伙伴失踪，偷偷警告路小白藏拙，练得慢一些，总好过不知前路的“消失”。

但他们的师父眼睛很毒，路轻轻成了执行刺杀任务的杀手里，年纪最小的。而路小白直到摩罗教覆灭，都还没出师，没有执行过任务。

路小白轻声道：“灵蛇鞭和桃夭剑都在孟姨和师父手中，那，孟姨是怎么从摩罗教脱身的？”

张廷亦将目光投向沈娉婷，她那青色的獠牙面具遮住了面容，无人知晓在这骤然沉默之中，沈娉婷究竟是何等神色。

“所以那位侯爷行的，乃天下之大不韪之事。”沈娉婷话语间透着几分敬佩，接着道：“摩罗赚的是权贵豪奢的财富，搅弄的是世家门阀的宅邸风云，将上层人的财富聚敛到摩罗教，广置田庄商铺，以绸缎布匹酒楼茶庄的盈利，来高价收购农桑百工的东西，让他们能安家置业，岁岁有余粮，不必忍受无休止的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