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心中再高兴,却也要表现出哀痛之极的模样。许多人在灵前嚎啕,说了许多恭维之言。显得真诚之极。
而且,但他们看到李徽在旁站立,守灵答谢的时候,多少心中是有所忌惮的。李徽如今在京城官员大族之间已经被他们说成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物,是一个要吃人的老虎。李徽和谢家的关系人尽皆知,此番又率兵马陈兵城北江面,据说是有所企图。对这样的人,怎会不有所忌惮。
所以,即便有幸灾乐祸之心,在这样的场合,也得装作悲伤不尽,不敢造次。
午时时分,司马道子亲自前来吊唁,并宣读了以陛下为名颁布的圣旨。
圣旨言道:“建元之后,时政多虞,巨猾陆梁,权臣横恣。其有兼将相于中外,系存亡于社稷,负扆资之以端拱,凿井赖之以晏安者,其惟谢氏乎!谢玄才兼文武,志存匡济,建军北府之中,决战淮肥之役,胡寇望之而土崩。涡颍之师,中州应之而席卷,扬大晋之威,震慑群胡。方欲西平巩洛,北定幽燕,虽庙算有遗,良图不果,以至功败垂成。然不辍其志,三吴起兵,王恭授首。放眼天下,匡扶社稷,其功谁堪?”
“……今谢玄英年早殁,苍天妒才,不假其年,天下扼腕,山河共悲。朕痛心疾首,我大晋失忠勇之臣,社稷梁柱崩塌,如之奈何?从今之后,我大晋无谢玄,胡贼南顾,谁将可挡?国祚蒙难,谁可挽救?英杰既去,谁可为继?令人心忧如焚。”
“……为表其功,此旨追授谢玄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赠谥号献武。其康乐县公之爵,由其子谢瑍继承之,并授谢瑍秘书郎之职。另谢玄妻女皆有赏赐,不一赘之。谢玄虽殁,其志励人,天下臣民,宜当效之,忠勇之臣,干古不朽。此旨!”
这道圣旨洋洋洒洒,通篇溢美之词,倒是颇为中正,并无其他不当之言。李徽听了,心中明白,司马道子倒也懂得做人,知道这种时候不给人添堵。其实谢玄之死和他有莫大的干系,可以说是他暗中设计有关。这笔账自然是要记下,但此刻却也不能如何。
无论如何,人死定论,这道圣旨倒是给了谢玄较为公正的评价。
宣读完圣旨,司马道子在灵前祭拜上香。李徽谢道韫等人在旁还礼。
司马道子祭拜之后,同谢道韫谢汪谢玩等人寒暄几句,说了些节哀顺变之类的话,最后来到李徽面前。
“李大人,谢大将军之事,令人痛心。但事已至此,也是无奈。生死之事,本就无常。咱们活着的人,还是需要节哀顺变,一切往前看才是。然则,本王已经兑现了承诺,北府军也已经南下,李大人也不可食言才是。”
李徽拱手道:“会稽王放心便是,我李徽何曾食言?我已下令兵马退走,王爷大可放心。”
司马道子皱眉道:“可本王所知的情形不是那么回事。江上兵马虽然退去,但不久前,京口送来求救急信,说你东府军围城不退,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