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桓玄之后,殷仲堪立刻召集殷遹殷旷之等人商议对策,研判桓玄不肯追击的缘由。
殷遹道:“兄长,桓玄这厮,居心叵测。之前他说不出战的理由倒是可以认同。但此刻,杨佺期已经退兵,他却不肯追击,很明显是别有目的。我认为,他并不希望荆州的危机解除。因为杨佺期一旦败绩,他便没有理由留在荆州了。唯有让荆州处在战乱之中,他才可以名正言顺的赖在荆州不走。他可不希望咱们将杨佺期歼灭。”
殷仲堪沉吟之后,问计于殷旷之道:“旷之怎么看?”
殷旷之道:“儿子的看法也和堂叔差不多。桓玄显然不肯我荆州危机解除的太快。他想要杨佺期全身而退,这样便可让杨佺期保持实力,令我荆州感受到压力。只有这样,我们便有求于他,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甚至允许他的兵马留在荆州。这是他鲸吞我荆州的诡计。儿子认为,此刻需要和桓玄挑明。杨佺期兵马既退,桓玄当率军离开荆州回到他的地盘才是。他们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荆州了。父亲只需这么一问,便知道他的底细。他若肯退兵,便是心中无鬼。他若不肯,则印证了我们的推测。”
殷仲堪沉吟思索,他承认殷遹和殷旷之的话是有道理的,他也明白桓玄的居心不良。但是,他心中还有一个希冀,便是和桓玄达成的协议。那是个美好的前景。
“可是,若能联手灭了杨佺期,夺了梁州,岂不是对我有莫大好处?若让桓玄率军离开,攻梁州岂非是泡影?岂不是也等同于撕毁协议,出尔反尔?”殷仲堪皱眉道。
殷旷之见父亲还想着要攻梁州,扩大实力地盘的想法甚为无语。
“父亲,儿子早就想说了,进攻梁州,其实对我荆州有害无益。此番荆州和梁州的这场冲突其实本就是为桓玄所挑拨。双方冲动攻伐,打了错误的一场仗。当初不是桓玄的欺骗,怎会起战端。父亲,偌大荆州之地,我们尚且不能保全,还谈什么梁州?夺了梁州又如何?弘农杨氏在梁州根深蒂固,地方巴獠部落更是不服管束,届时必然处处起火,疲于应付。这对我有害无益。况我荆州同梁州以及江州乃三足之势,在这种局面下,最好是维持现状。这样任何一方都休想吃掉别人,一家独大,两家联合制之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殷旷之道。
“正是,旷之所言极是。旷之看的透彻。”殷遹连声附和。
殷仲堪沉吟道:“照你的意思,也还是不追?”
殷旷之摇头道:“不,我的意思是追击。不给予杨佺期重创,他是不会消停的。唯有削弱他的实力,他才能安安分分的和我和平共处,才能听得进去话。儿子的想法是,乘机追击,给于重创,回头再派人去和他商谈共处之策。到那时,他只能答应。否则,他恐怕没有这个见识。届时,他面临两家压力,担心被攻灭,便一定会选择和我共处之。”
殷仲堪吁了口气,点头道:“你们的话确实有道理。看来,我确实该和桓玄摊牌了。我这便探探他的口气,看他作何反应。”
殷仲堪亲自前往南城外桓玄大军营地见了桓玄。寒暄之后,咬牙开口。
“桓少兄。此番荆州之事,多亏少兄出兵相助,方可解我荆州之危。大恩大德,定当后报。眼下杨佺期已经退兵,危机已经解除,再让桓少兄和手下将士们在荆州受苦,我于心不忍。眼见已是深秋,天气转寒,我想,桓少兄可率军回江州休整了。我已备好钱粮若干,作为大军消耗的补偿和阵亡将士的抚恤之用。不知少兄意下如何?”
桓玄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仲堪兄,这是要赶我们走了是么?哈哈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