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一番之后,酒过数巡。李徽陪着谢玄连干数杯,微有熏熏之意。谢道韫和张彤云也喝了好几杯,两人也都有些醉态。
此刻,月上三竿,已经如银盘一般挂在了东边的天空之中。到了最佳的赏月时间。
在李徽的提议下,桌子四角的烛火和周围的灯笼被吹灭。<span>在</span><span>短</span><span>暂</span>的不适<span>应</span>之后,很快,满月的光辉照耀之下,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众人仰头看着天空的那一轮满月,一时安静下来。时值初更,李徽的居所距离闹市又有距离,周围更是一片安静。金秋凉爽的夜风之中,桂花的幽香淡淡流淌,沁人心脾。秋虫唧唧,月光如水,此情此景,令人舒适惬意之极。
“<span>我</span>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月亮了。真是不错<span>啊</span>。李徽老弟还真是懂<span>得</span>情趣。”谢玄仰头看着月<span>亮</span>,低声说道。
李徽一笑,举杯和谢玄一碰,干了一杯酒。
“小玄天天出入宴饮酒会之中,天天东奔西走的,静不下心来,当然更没空去赏月了。好月临空之时,你不是在喝酒就是喝醉了在睡觉。<span>你</span>这样可不<span>成</span>,迟早会变得俗不可耐。”谢道韫轻<span>声</span>道。
谢玄轻叹道:“我知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拒绝吧?多少人看着我谢家呢。四叔不便出面的事,我岂能不去?”
谢道韫微微点头。她知道弟弟的苦衷。谢家要有人撑住家族门面。四叔谢安自然是家中砥柱,但除了四叔之外,六叔谢石学识声望不高,行事不周全。堂兄谢瑶身子病弱,常年休养。另一位堂兄谢朗在外地为官,还有一位堂兄谢允二十年前便辞官修道去了。堂弟谢琰才十九岁,还很稚嫩。其余的谢家子弟有的在外为官,有的不堪重用。
谢家下一辈之中,便只有谢玄能够在名气和声望上和谢安一起撑住家门了。
谢安自然不可能什么宴饮聚会场合都出席,许多场合谢家又必须要有人出席,在这种联络各士族之间的关系的场合出现,保持紧密的联系。出席之人又不能太随意,不拿别人当回事。所以便只能是谢玄了。这也是谢安找准机会将谢玄从荆州调回京城的原因之一。
弟弟之前也是诗文音律都很擅长的,但是琐事太多,终究还是不得不淹没在这些应酬之中。谢道韫只恨自己不是男子,否则自己倒也能帮上些忙。
“哎!姐姐敬你一杯。”谢道韫举杯道。
谢玄起身捧杯喝干,甚为恭敬。
李徽见气氛有些沉闷,笑道:“赏月吃月饼,阿珠,你烤的月饼呢?”
阿珠忙应了,取了月饼来。张彤云咬了一口饼,赞道:“好吃的很。这叫月饼?我还头一次听说。对了,李公子今晚赏月,又吃月饼,是个什么讲究?难道是吴郡的风俗,我却为何不知?”
李徽笑道:“八月十五赏月,其实是古礼古俗,只是我大晋不兴这个罢了。”
张彤云讶异道:“古礼古俗?我倒是孤陋寡闻了,道蕴姐姐知道么?”
谢道<span>韫</span>点头道:“我想,李家小郎应该说的是《周礼》上所说的祭月之礼吧。汉时所著<span>的</span>这本《周礼》之中有所记载。秦时便<span>有</span>中秋祭月迎寒之说。汉时也有中秋拜月食粗粝饼,饮桂花酒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