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小使确实还没有把话说完。适才探讨的只是民夫钱粮之事。还有诸如城池,地利之事,小使也不赘言。简单而言,我大晋兵马熟悉江淮之地,又有淮水大江之险,自会利用地利之忧同你们周旋。这便是小使之前说的,我们不会和你们硬碰硬,我们只会拖住你们,利用天时地利来拖延你们的进攻。三个月我们是绝对拖得住的。甚至时间会更长,拖延半年一年也是有可能的。我大晋拖得起,你们拖不起。”
苻坚吁了口气,眯着眼看着李徽道:“晋国小使,你如上所言,都是你个人的看法是么?还是说,你晋国上下都是这么认为的。”
李徽一笑,心如明镜。苻坚问的太明显,他是想杀了自己灭口。如果自己得意洋洋的说,这都是自己的想法,那么,自己必死无疑。
“当然是在下个人的看法。不过,我已然写了奏折上奏。其实,不瞒陛下和诸位说,我大晋上下已然为两国可能的交战而群策群力。不光是小使上奏,朝廷已然命众多官员对此事进言献策。据我所知,各种应对的方略不下十几策,针对可能同贵国的交战,有了多个预案准备。”
苻坚哼了一声,沉声道:“原来如此,果然你们和议之心不诚。一面要和议,一面却要谋划同我大秦作战。虚伪卑劣之极。”
李徽微笑道:“陛下误会了,我大晋希望达成和议,和议是第一目标。如谢公所言,我朝廷上下当‘全力和议,争取两国交好,但需有备无患。以防万一。’。陛下总不能不许我大晋面临灭国之战,却不做出任何的应对吧?而且,贵国攻我巴蜀之地,又派使者威胁在先,我们难道不能商议对策?”
苻坚冷哼不语。
李徽沉声道:“其实,在小使看来,贵国一旦同我大晋开战,真正的麻烦并非在我大晋,也并非在同我大晋交战的战场上。贵国内忧未除,却先倾全国之力攻我大晋,实为不智之举。贵国灭燕未久,关东之地尚未完全平定,人心浮动。大征民夫车船,必引发不满。倘同我大晋作战陷入焦灼之中,国内又兵马空虚。别处不说,关东鲜卑人便要乘机作乱。此乃隐忧之一。隐忧之二,贵国虽吞灭燕国,又灭仇池。但北地并未一统。凉国代国皆为腹背之刺。如此良机,他们怎会错过?一旦贵国兵马倾巢而出攻我大晋,凉国代国必出兵背刺。我大晋也将派使者同他们联络,协同我大晋作战。毕竟凉国代国之主都是奉我大晋为正统。向我大晋称臣的。到那时,贵国将天翻地覆,不可收拾。处处生火,烽烟四起。届时别说攻我大晋了,怕是你们自己都自顾不暇。”
苻坚大怒,厉声斥道:“住口,当真放肆之极。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徽沉声道:“忠言逆耳。陛下不愿听忠告,听不得逆耳之言,小使不说了便是。但小使不愿见到天下大乱的场面,还是想冒死再说两句。”
苻坚冷冷的盯着李徽,脸上的肌肉微微的抖动,竭力的保持着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