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似乎愣了愣,笑道:“姑娘说的哪里的话,这本就算不得什么秘密。况且姑娘做的是朝廷撑腰的生意,我与您方便,不也是与自己方便么?”
“你倒直接。”叶臻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舒安,走吧。”
可谁知变故陡生!
就在二人上楼时,有一阵风突然平地而起,瞬间熄灭了楼内所有灯烛!
此时夕阳完全沉了下去,夜色已经降临,漆黑一片的楼内,霎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刀剑砍杀声铮然响起,各处传来人们惊慌的喊叫与愤怒的咒骂,华丽的木地板被踩的嘎吱响。
小二手里的托盘在挤挤攘攘中被打翻。叶臻扯了林舒安一把,才让后者不至于被汤汁泼了满身。
林舒安回头,在一片黑暗中,只看到叶臻一双眼睛明亮如星辰,目光锐利而镇定。
叶臻竖起耳朵谨慎地听着四处的动静,问林舒安:“包厢在哪个方位?”
与此同时,她放出的灵识已经感受到那些舞女离开了舞台。但那些舞女显然都有内家修为,眼下楼内一片混乱,即便是她也不能快速确定位置。
她刚才看出那些舞女有些古怪,于是借故询问了老板。这下却是完全确定了,只是不清楚这些人是否是冲着叔伯们来的。
她紧了拳头,心中焦灼万分,但被混乱的人群挤着,又踉踉跄跄,无法自如行动。
“三楼上去,走廊尽头。”林舒安说。
楼上忽然传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并桌椅倾倒,瓷器砸碎的声音。尽管在人群的喧嚣鼎沸中,那样刺耳的声音还是十分明显。
叶臻面色一变,拼命地挣开了身边不知谁家女眷的拉扯,足尖点过人群头顶,飞身上了楼。
走廊在黑暗里看起来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叶臻几乎是一个转角一个转角地撞了过去,一路狂奔一路还能听到惨叫。
她绝望而痛苦地奔跑着,可是已经迟了。
天字一号包间的门大开着,门口流淌出来的汩汩血液映射着窗口漏进来的粼粼月光,隐隐照出一方微光。
叶臻还来不及接受眼前的信息,瞳孔倏然放大,拔刀暴起,一个滚翻敏捷地躲开了门边阴影里骤然迸发的杀意,却是一下滚进了污浊的血水里。她反手格挡一把梨花针,几个腾挪闪避,足下却是一个趔趄,踩住了一堆绵软的东西。
她在打斗间匆匆一瞥,胃脘一阵翻涌,险些绷不住跪倒下去!
那是……
人的撕裂的肢体!
谁……谁的肢体?
叶臻没敢去想,可是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滚落出来,濡湿了眼眶。
叔伯们呢?寒轩的兄弟姐妹们呢?
她在打斗间四处找寻着。可是月光实在太暗淡了,刀剑雪亮的光芒像又是针一样刺着她的眼睛。除了碎裂的肢体和流淌的血液,包厢里似乎已经没有活人的气息。
有什么在心底骤然破碎,她发出一声绝望悲切的吼叫,左手腕上手绳光芒大盛,冰蓝色的灵力注入右手握着的寒光刀,刀光冷冽,照着她面前那个刺客就劈了下去!
滚烫的血液当面泼了她满身,腥臭的气味一如当年。
她来不及伤神,就被另两个刺客包夹,陷入了缠斗之中。
几十招之后,她终于将剩下两个刺客斩于刀下,骤然脱力,跪倒在血污狼藉之上,喘着粗气。
房间里倏然亮堂起来。叶臻警觉回头,只见是林舒安进来,重新点着了蜡烛。
林舒安的表情忽地由迷茫紧张转变为惊怒恐惧,脸色刷一下惨白,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扶着门框剧烈地呕吐起来。
叶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怔怔地,一动不动,像是被抽去了魂魄。半晌,她喉咙动了动,“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林舒安瘫倒在墙边,不住地痉挛着,良久才颤着声音吐出这一句。“怎么……会这样……”他做的是正经生意,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靠着门框的支持才没有晕死过去。
叶臻突然动了,甩开身前的尸体,扑到翻倒的桌子旁,一把把桌子掀了开去,抱出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
她手指一松,寒光掉在地上。她用满是血污的手摁住了女孩子腹部那个可怕的伤口,眼泪啪嗒啪嗒落到了女孩惨白如纸的脸上,泣不成声:“阿戌……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姐……”阿戌艰难地发声,唇角不断涌出血沫,“别管我……他们……要把人带到……船上……”
船上?叶臻猛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大开的窗户。根本不需要权衡,她扯下衣角给阿戌按压止血,又喂了她保命丹,说道:“坚持住!”她抬起头,声音狠戾,怒喝道:“林舒安,你愣着干嘛?放信号求援!”
林舒安如梦方醒,连忙跑到窗口去放信号弹。
天空中骤然炸开绚丽的烟花。林舒安回头,求助地看着叶臻。
此时望川楼里已经乱成一团,似乎又闯进了大批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