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颔首,又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去苍梧山?”顿了顿,道,“镇北侯那小子有没有跟你说,你们能从意识空间里出来,是因为有人牵制住了那人的本体?”
叶臻点头如捣蒜,也没管青云臭着脸称呼玄天承为“那小子”了。她眼睛都亮了:“这么说,是师父帮了忙?”
青云却摇头道:“不是为师,是你娘,还有她的朋友。他们去的早,却不能久留,这才传信让我过去帮忙。”
“诶,这么说,陛下那边也知道了?”叶臻激动道,“那你们知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跟你说了你也不认识。”青云说。
“那就是你们知道咯。”叶臻撇嘴,“你们又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小鬼,什么都知道可不是什么好事。”青云给她倒了杯茶,悠悠说道。
叶臻正好渴的厉害,仰头一饮而尽,脸都绿了:“这什么茶啊老头,泡了十斤梅子醋吗?”
“酸是吧。酸说明你这个伤很严重啊,得治。”青云神色严肃起来,“你别以为自己看起来能跑能跳的一点事都没有,等到时候灵气乱窜、筋脉萎缩就晚了。”
“这么夸张?”叶臻怀疑青云又诓自己呢,毕竟从小到大她被他诓的次数多了去了,再说她现在好像真的没啥问题。但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她也不想到时候追悔莫及,而且青云看起来气血不足,奔忙之后还要操心她的事,她也该听听话。于是乖乖盘腿坐下,调顺气息,由着青云用温和的木系灵力探入了气海。
“会有点疼,忍着点。”青云这话说完,叶臻还不及准备,就感觉到气海中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那痛岂止是“有点”?痛得她当场就惨叫出声。要不是此时站起来会让两人都岔了气,她立时就要跳起来了。
“师父……”叶臻大口喘着气,生理性的眼泪溢出眼眶,“要忍不住了……”
青云恰在此时收了功,“好了。”他调顺了气息,额角竟也渗出薄薄一层细汗。他接着扶起了还瘫软在地上的叶臻,递给她一条干净的布巾:“擦擦吧。”
叶臻擦了汗,慢慢地爬起来,看着显然也有些虚弱的青云,神色微微凝了起来:“师父,你们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我?那个人,是我不能知道的身份,对吗?”
“你看了藏经阁里的书,有什么感想?”青云却避而不答,反倒问起另一件事。
“啊,那本书是师父放的啊。”叶臻恍然大悟,却又因此更糊涂了,“我应该……有什么感想吗?”
“你不用跟我装糊涂。”青云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你看上了玄家那小子,对吧?他的身份,你现在可有数了?”
叶臻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玄家那小子”指的是玄天承。她将信将疑地接过那杯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这次一点酸味也没有了,入口全是清冽甘甜的茶香。她垂下眼帘,过了许久,才低低应了一声。
“有数就好。”青云看着叶臻有些惶然的眼神,安抚道,“放心,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只是那小子事办的不地道,你也是个傻的,他家里背景都不知道也敢就这样应了,由得他把你这个未婚妻宣扬得满世界都是。也就是我们几个老的都给你把过关,晓得那小子是个秉性好的。”
叶臻闻言微微红了脸,又是羞愧地低下头去,半晌,忍不住替玄天承辩解:“那,他那个身世,也不是一句半句讲得清的嘛。”
“讲不清就能不讲了?”青云吹胡子瞪眼,“臭丫头,你平日里那点机警都喂狗了?这下好了,被人家吃死了吧?人家就是看中了你心肠软,仗着你喜欢他为非作歹,你看你还给他说好话呢……”
“师父。”叶臻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他不会的。”她对上青云一脸对坠落爱河的少女一言难尽的表情,淡声说:“其实我真的没什么感想。除了一开始猜到的时候很震惊以外,你现在提起来,我只有一个字‘哦’。”她看青云神色愈发一言难尽,大概是觉得她已经没救了,忍不住笑:“师父,你小徒弟在你眼里就是个大笨蛋?而且他的身世我知道就知道了,那都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对吧?我看他自己都未必知道得那么清楚。”
青云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端详着叶臻。
这个孩子当年被送上留仙谷的时候那么小一团,看似乖巧实则最为乖张,她决定的事,便是他这个师父都很难改过来。此刻她表面是那么纯稚地看着他,可他却相信她十分清楚玄天承的身世背后潜藏着的隐患。
八年过去,她长大了,眼角眉梢已经带上了蓝斓和炎旭的影子。就算她无知觉,那股劲力也是嵌刻在她血脉中的,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似乎天生就与危险相伴,又对危险有着近乎张狂的浓烈的兴致。
又或许,这就是注定的轮回?
青云没有再想下去,转而说道:“你都清楚,为师就不多啰嗦了。既受了伤,就好好在家歇着。这几个月东奔西跑,功课都荒废了不少吧?趁歇着,都得补起来。”
叶臻脑袋一下子耷拉下去,眼底却有狡黠的光一闪而过:“师父,这些东西我以前都学过吧?干嘛再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