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十月十五那日在聚福记的是另一个我。”男人在这时飞快地说道。他的身体似乎无法适应,猛烈咳嗽起来。
叶臻思索着他的话,忽地神情一震,微微绷起了脊背。她这时已经有些相信了,只是心里却仍是震惊不已。
一个穿黑衣的侍卫从屏风后走出来,给他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抬起头,眼中似乎隐有水光:“君姑娘,你相信公子吧,他不会骗你。”
平心而论,若是从前的叶臻,说不定还真会心软答应。她微微叹了口气:“你是说,你才是安宁侯世子陈震,外面那个是个冒牌货?”
“那是他臆想中的我,他造出的我。不过如今,我才是个冒牌货了。”男人哂笑,他这时索性也不再隐瞒了,缓缓道,“我长得并不像陈崇绪,他一直怀疑我母亲对他不忠,从小便用我炼制傀儡。”
“什么……炼制傀儡?”叶臻看着他那张酷似陈梁的脸,又看着他空荡荡的裤管,感到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外面有很多个……你?”
“是谁都有可能。”陈震说道,“我只是他最初的实验对象。据我所知,他在各地建有多处隐秘的别院,里面关押着被他选中的人。他会改造他们的身体,做成符合他想法的成品,供他使用。最初是傀儡,外人一眼便能认出,很快就被他废弃了。如今做出来的东西与真人无异,寻常人难以分辨。”
他说着,从书桌的抽屉内取出一只手镯:“我穷尽一生也无法研究出这邪术的克制之法,只做出了这只手镯用于分辨真假。”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叶臻,“不知,这能不能算非我不可的理由?”
叶臻一时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君姑娘,于我而言,母亲离去后,陈家早不是我的家。我拖着这副身子苟活,只想看到陈崇绪去死。只是我母亲不会想看到我弑父,我也不愿陈崇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他眼中终于透出一点疯狂来,“我已经没有机会堂堂正正审判他……我知君姑娘留着他,是想要在叶家平反之日向天下昭告他的罪行,可否,带上我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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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臻回到茶馆时,手上多了一只成色上好的金镯子。她惯穿劲装,手上不带首饰,于是这只镯子便显得格外扎眼。她有点不习惯,又不由吐槽陈震做个东西也不知道低调点,生怕人不知道这上面有玄机。
过来的一路上她已经把这镯子研究了个遍。镯子上面没有害人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功效。陈震说碰到傀儡人会发光,她也没机会试验真假。
她坐回位置上,把手里提着的一碗玫瑰杏仁露递给青松:“尝尝?”
青松接了过来,一眼看见她手腕上的金镯子,顿了一下,迟疑道:“小姐,究竟是何人?”
“此处不方便说。”叶臻道,一面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两个字。
青松神色一下子变幻莫测,终是没多说什么,默默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杏仁露,眉头狠狠一跳,怪异地看着她:“这……也太甜了吧?”难道现在的人都好这一口?
“特别甜是吧,那就对了。”叶臻笑眯眯看着他,“我特意让多加糖和奶。”
这眼神让青松有点发毛,他放下勺子,咳了一声:“小姐,你怎么去了一趟,就奇奇怪怪的。”
“哦,没什么。”叶臻看他吃不下,也没说什么,自顾喝了一口茶,没有去动点心。那荷花酥虽精致,在她看来也偏甜了,不过给家里那位应该正好。这般想着,她招手叫来茶小二,让把店里各式的荷花酥都打包一份,送到百草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