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依照茶肆掌柜提供的地址,来到了传中所说的“青山”附近。
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李青望见眼前情景,不禁微微惊讶:“原来所谓‘青山’并非单独指某座山峰,而是这片广袤区域的总称。”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其间高高低低错落分布着数座雄峻的灵峰。
见到此景,王倩亦觉奇异,建议道:“……”
在寻找确切之地前,李青与王倩决定先寻访一位知情者以避免误入歧途,如此甚是明智。此时,他们发现附近恰好有个灵茶摊,便迈步上前。这灵茶摊在世俗中被称作茶棚,乃是在道路一侧搭建的一处简易遮蔽,煮沸清泉,供过路修士解渴之需,通常由修为深厚的长者主持,而茶资亦颇为亲民。
两人来到此茶棚,只见内设两张辟尘石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翁正专心致志地烹煮泉水。李青唤了一声:“老前辈,请给我们奉上两盏灵茗。”老翁闻声应诺,手持陶壶,信步而来。
他先在李青和王倩身前各置一只晶莹剔透的修炼茶盏,注入滚烫的灵泉水洗涤一番后将水倾出,再续入八分满的热泉,接着自手中精致的茶叶葫芦中取出数枚鲜绿的碧螺春仙叶,一一投入茶盏之中。
目睹此景,待老翁离去后,王倩不由得低声向李青探寻其中奥秘:“师兄,为何今日这泡茶之法与昨晚店中所饮不同呢?”李青微笑着解释道:“碧螺春仙叶有两种泡制之法,一是师妹昨日所见的常法,另一种便是此投泡法,先倒入灵泉水,而后投入茶叶。因其仙叶颗颗鲜活灵动,故此法尤为适宜单人品茗。”
听了李青这一席话,王倩这才如梦初醒。而一旁的老翁也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禁瞥了李青一眼,称赞道:“年轻人,你对茶艺颇有研究啊。”李青淡然一笑:“略有所好,算不得精通。”
见李青这般谦逊,老翁对他的好感倍增,遂笑问道:“二位并非此地之人吧?到此有何贵干?游历修炼?”李青摇头回道:“非也,我们其实是前来收购一些仙茗茶叶。”
闻此言,老翁顿时精神焕发,询问道:“不知二位打算收购多少?”李青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反问老翁:“老前辈,您家是否也有种植仙茶之树呢?”老翁点头承认:“不错,在下家中确有五亩碧螺春茶园。”
李青追问下去:“那敢问前辈,您又有多少仙茗欲售呢?”老大爷听罢,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说起此事便心酸,今年茶市低迷,新采之茶叶竟不足半数售出。若非为了补贴家用,我也不会在此设立灵茶摊了。”
听见老翁的话,王倩不禁疑惑问道:“可是我听说青山碧螺春极为有名,历年茶叶都供不应求,怎会今年行情不佳?”老翁苦笑一声:“姑娘有所不知,你所说的乃是青山顶峰及其周边那些顶级的青山碧螺春。至于我们这些自家种植、品质普通的碧螺春仙叶,本身价值便不高,加上种植之人愈来愈多,产量一大,市场的供需关系自然失衡,茶叶价格也就越发低廉了。”
原本,在这凡尘俗世之中,同样是名为青山碧螺春的灵茶,其因产地之异,价位竟有天壤之别。李青听罢老修士的言语,微微点头,遂又开口请教道:
“前辈,请问您能否为我们详细解说一下这青山碧螺春背后的玄妙之处?晚辈新至此地,放眼望去,四周群山皆植茶叶,实感困惑。”
老修士闻声,淡然一笑,言道:“你之不解,并非无故,只因‘青山碧螺春’此名太过泛泛而谈矣。”
他继续讲解道:“所谓青山碧螺春,并非仅限于青山一峰所出,而是以青山为核心,辐射周边一大片地域内的产物。你且看那前方巍峨耸立的高峰,便是所说的青山。再环顾四周,尚有四、五座与青山相依相邻的山峦。
这其中,唯有位于青山顶巅产出的碧螺春,才是最为纯正、品级最高的仙茗,世间罕见,每年产量寥寥,堪称有价无市。自山顶向下,虽同样可称为青山碧螺春,但其品质与价格便会依次递减。
紧邻青山的那两座稍矮些的山峰产出的碧螺春,虽然价格相较于山顶略低,但由于产量有限,故仍属珍稀之物。至于更远处的其余小山,所产茶叶虽也可纳入山茶之列,然而与青山碧螺春相比,品质则明显逊色许多。”
李青在聆听了老修士一番详尽解析后,对其背后门道已略有领悟。于是他又指向山脚及绵延至山腰的广大茶园询问道:
“那这些茶园产出的茶叶又当如何称呼呢?”
老修士笑着答道:“若要严格区分,这些便不应再称作青山碧螺春,而是应冠以‘青山地带碧螺春’之称谓。”
李青与王倩听见老修士如此有趣的说法,不禁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皆被他的诙谐言语逗乐。
目睹二人微笑,老修士摇头苦笑,继续说道:“你们可能觉得难以置信,但这片区域产出的茶叶与普通茶叶并无太大差别。加之这青山碧螺春在当地人中更为流行,采摘量大增时常常导致滞销现象的发生。”
李青听罢,心有所悟地点点头,随口问道:“看来前辈您的茶园就坐落在这片山脚下吧?”
老修士点头确认道:“不错,这山上的宝地早已被那些豪门世家占据,长年累月的租赁一空。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只能在山下经营茶园,以此维持生计。”
说着,老修士朝眼前的茶杯示意:“快饮茶吧,待会儿茶水便凉了,饮毕我再替你们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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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李青与王倩乘坐仙舟夜游秦淮河,为他们在金陵的第一日行程画上了一个完满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