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后,刘靖把自己打理得整洁利落,便带着儿子来到密室。
那里供奉着他父亲——昔日声名显赫的扬州魔法督军刘馥。至于他们是否真的是皇族血脉,已经无从考证。
无论是过去的父亲,还是现在的刘靖,都不曾像他人那样,自称为中山靖王的后裔。
他们对此嗤之以鼻。
他们出自沛国相县,如果真要追溯,或许与高祖一脉确实存在着微妙联系,这也是许多人坚信他们刘家是皇族分支的原因。
然而在此之前,刘靖并不在意这些,无论他们是皇族,或是平民,对他们来说并无差别。
太祖曾赋予父亲刘馥重责,最终他在扬州督军任上因操劳过度离世,就连如今的大臣蒋济,当年也是父亲麾下的魔法使。
而他也受到当今帝王的眷顾,无论是镇守庐江,实现父亲的遗志,还是北伐战场,他的表现都堪称出色,曹氏家族对他的恩情深厚无比。
但今天,他用三天时间证明,今非昔比。
他或许真的不再适合留在这里了。
面对父亲的灵位,刘靖带着刘熙跪下行礼,上香祈福。
这一系列举动后,刘熙意识到父亲似乎已做出了重大决定。
“熙儿。”刘靖牵着儿子回到房间,神情变得严肃,“这些年你也逐渐长大,见识了不少世事。
如今,你可知道这个世间,哪些人有可能成为伟大的魔法师?”
年仅双十年华的刘熙不解父亲何以言此,一时怔怔无语,不过很快,他便列举出一串响亮的名字:“陈群阁下是世家领袖,蒋济阁下智谋深邃,董昭阁下老而益壮,司马仲达,智勇兼备......”
“罢了,罢了!”刘靖未待他说完便打断了,“这些人已是朝廷的栋梁,他们无需你的额外评价。我问的是,其他人呢?”
刘熙听到这问题,陷入沉思。他年少未远行,从未离开过洛阳城,又怎能了解天下人,有多少才俊可言。
看着儿子沉静下来,刘靖并未责备,而是轻抚他的前额:“你未曾见识过天下,又如何评断天下?这些年来,是我耽误了你。从今以后,我带你游历四方,亲眼看一看这片天地。”
刘熙不明父亲心意,为何忽然要带他“游历”,尽管疑惑,但他明白这是一份无比的惊喜。
看着兴致勃勃收拾行李的儿子,刘靖也叮嘱妻子带上金银细软,准备些行装与食物,一同前往祭祀祖先。
他的妻子并非豪门出身,却是刘馥精心挑选的贤良淑德之人,此刻她并未责备,更未戳穿,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夜幕降临,一切准备妥当,刘靖的挚友应璩也来到了府上。
应璩身为散骑常侍,是刘靖少数的朋友之一,性格与他截然不同。此刻他来访,刘靖即使闭眼也知道他的来意。
“休琏,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定,多说无益。今后前路漫漫,你我各自珍重吧!”
刘靖抢先一步堵住了朋友的言语,他们是生死之交,当年书信往来频繁,共论天下大事。有些事,深藏心底即可。
应璩早已料到好友刘靖向朝廷呈辞的后果,这恐怕是他无法承受的。尽管他多方努力,却未能让朝廷重视此事。同时,他也打听到刘靖准备离职远行,于是无奈地选择前来劝阻。
然而,如今看到好友的决心,他知道已是无力回天。
“既然文恭已做决定,不知文恭打算前往何方?”
“昔年父亲曾在扬州为官,老夫也曾主政庐江多年。既然要游历,自然先重返故土,然后北上兖州,览先祖崛起之地。最后穿越青州,踏入冀州,跨过黄河大地......”
“是要进入关中吗?”应璩打断了刘靖,他已经猜到刘靖最终的目的地......
如今,刘靖踏上归途,重返长安,那个从未公开承认过皇族血脉的男子,竟选择了重回故土,那个昔日的汉室中枢之地,在应璩的眼中曾是荒诞不经的笑谈,如今却成了令人惊讶的事实。
“传说刘禅曾模仿皇家学府,创办了汉中学院,据说成效斐然,连大贤者管宁也在那里授业,学院中洋溢着朴实之风。若能妥善经营,或可成为天下学者向往的圣殿!”
“文恭,你就不能再耐心些吗?”
“你看不出来吗?等待又有何意义?”刘靖站起,直面应璩,“世家确有强大之处,但这天下并未彻底绝望。”
“那个刘禅小子,难道就不会向世家低头吗?他也许也会……”
“他若有此意,早已付诸行动。即使世家终将主宰未来,老夫也希望在此之前,多为黎民百姓做些实事。”
言毕,刘靖不再理会应璩,携家眷离家出发。洛阳的城门令,是其父生前挚友之子,一切早已安排妥当。
自此刻起,洛阳再无刘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