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零章 名气

这个小子啊,可能是爹妈离婚的影响,以前学习挺好的,后来就开始犯浑不学好。染了个黄毛,整天的跟着一帮混混出去打架,上网吧。也没听说去打工什么的,反正就是瞎混,一点儿不过日子,有钱就花,又是抽烟又是喝酒,前两年还弄那个什么鬼火摩托,一拧油门嗡嗡嗡。

这还不算,平日里没少往家里带人。男男女女的,乱的不行。哎呀给我烦坏了,整天半夜闹腾。我还不敢说他,你说那混小子没人管没人顾的,真跟我急了弄一帮人堵我家里,我就是报警也来不及不是。现在这年轻人啊,真狠。

这两年倒是消停了,可能是岁数大了,头发也不染的花花绿绿了,看着像个正常人了。男的基本不往家里领了,就是偶尔有几个好哥们一起喝点儿酒什么的,但也不像以前那么闹了。

不过他带姑娘回来的时候多。要说这小子也有能耐,那姑娘一个个的,哎呀……啧……不过我觉着那些姑娘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穿的花里胡哨的,可能就是出台的小姐。”

“就是说他现在干什么,你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他还有钱潇洒,还往家里带身份不明,疑似小姐的女人。是吧?”

“这不是报案吧?可别说是我说的啊。这小子下手可狠着呢,以前打断了人家四根肋骨,不过因为当时没满十六岁,少管所关了一段时间给放出来了。后来听说可能也跟黑社会有关系,我可害怕啊。他要是没点儿事,怎么可能那么潇洒。

也就是我们这是村子边上,他又挺长时间见不着一回面,要不然早都传的村子里都是了。你说是听说他困难才过来的?他还真不困难。又是喝酒,又是抽烟,上次见面给我上了颗烟,华子那是。他还开着一辆新款桑塔纳,跟我说是买的二手车,那也是车啊,我干半辈子了都没混上车开呢。”

“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过来的时候是在道口看着一辆白色桑塔纳,能有个五成新,那他应该在家呢啊。怎么不见人呢?”

“估计是睡觉呢吧,或者可能压根就没在家。这小子出去从来不锁门,他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根本不怕人偷,我也有两天没见着他了。”

“这小子这样的,不都是夜猫子吗,昨天晚上没听见什么动静?”

“他都变好了,就是夜猫子晚上也没那么大动静。而且昨天晚上我也没在家,工地夜班,我是后半夜才回来的。”

王言笑呵呵的点头:“大哥怎么称呼?”

“我也姓赵,赵先明,说起来跟隔壁还沾点儿亲呢。”

“那赵大哥是做什么的?”

“那什么,我是工地绑钢筋的,就在不远的那个工地。最近赶工,我们三班倒。”

大哥没看王言,摸了摸身上,起身去桌边拿烟,边走边说话。在桌子上拿了一包泰山白将军,从中抽出一颗点上。

王言问道:“大哥没事儿打牌吗?赌赌博什么的?”

“赌博可不敢,就是偶尔打打麻将。咱什么家底儿啊,可赌不起。我儿子还想留北京呢,我这当老子的就算没有助力,也不能拖累他们啊。”赵先明连连摇头。

“快拉倒吧,大哥,你那手搓麻将都搓出茧子了,还偶尔呢?别找借口说干活干出来的,你绑钢筋的茧子也不长你手指肚上,搓麻将挺使劲的吧?”

赵先明懵逼的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下意识的想往身后藏,可是看到王言笑吟吟的样子,又不知道这双手到底该咋放的好,特别局促,一下子就拘谨起来,好像一个大姑娘。

王言好笑的摇头,指了指凳子:“坐下说话。”

赵先明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拿下了叼在嘴上的烟,抖落烟灰长长的抽了一口,这才坐到了凳子上。心里已经后悔的想死了,让你欠,让你欠,他心中有个小人,在一下一下的抽他的大嘴巴子。

“大哥,你不用紧张。没抓到你现行,那就抓不了你,不用怕。不过赌博肯定是不好的,上瘾不说,还可能祸及家人。你自己也说了,不能给儿子拖后腿,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玩的不大,这玩意儿也是有输有赢的。”听着不抓人,大哥放在心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玩多长时间?输赢怎么样?”

“也就断断续续的玩了一年,现在输了三万多。最近点子背,都是最近这俩月输的。之前我手气好,赢了十五六万呢,我那时候要是收手就好了。其实以前我玩的真不大,输赢也就是几百块钱。后来……”

赵先明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包庇?”王言笑呵呵的,翘起了二郎腿,已经被路上的灰埋了光泽的大皮鞋晃呀晃,“大哥,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简单给你讲讲啊,像你这种只是参与赌博的,就是我们抓到了现行,数额不大的话,拘留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没事儿了,问题不太大。

但是你赌博的地方,那个发起人,按你这输赢将近二十万来看,他中间抽成也不少,那肯定是得判刑的。判刑明白吧?就是蹲监狱。看有多少人在他那玩,数额有多大,他又赚了多少钱,如果还涉及到高利贷的事儿,那还得再加刑。反正是人越多,数越大,这个组织者、发起人判的时间越长。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知情不报,故意包庇犯罪分子。那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跟这个发起人是同伙,要是这样的话,大哥,来,没摸过铐子吧?你感受感受。”

王言在后腰拿出手铐,拍到了赵先明的手中。

赵先明呆在那里,看着在投进屋内的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泽的,沉甸甸冰冰凉的手铐。

这时候,王言的话语继续响起:“你儿子不是还在北京找工作呢吗?要是在那边干的不高兴,肯定得回来吧?最好的出路是什么?是不是得考公务员?你要是被判了从犯,那就是刑事责任,你儿子这辈子考不了公务员、事业编……”

“朱永,是朱永,他带我过去玩的。”

“很好。“王言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那就说说这个朱永。”

“他是跟我一起干活的,不过他不是咱们本地人,是下边县城过来的。我跟他认识有两年了,一开始就是我们没活的时候,凑出来一起打打麻将,混混日子。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吧,他说找到了一个好地方,还说他一晚上赢了两万多,让我跟着去看看。我想着玩不玩的,看看还不行吗?然后就过去了。

最后没忍住,正好又是三缺一,我就坐上桌了。不过玩的虽然比以前大,但是也没那么大,就是一把几百块钱那样。那天晚上手气不错,赢了五六千吧,记不太清了,后来就一直玩了。不过到现在也没玩多大的,一把也就是千八百块钱。来来回回的,一晚上输赢也就是一两万那样。

那地方人挺多的,有七八桌呢。我听着啊,他们好像是有的一把都输赢上万。就在庆林路那边,有一家同乐棋牌室。有人查的时候,就是普通娱乐。没人查的时候,玩的那就大了。每周一三五,晚上八点以后,就是玩大牌的时候。”

“那这个朱永呢?他还玩吗?”

“玩着呢,后来我才知道的,好像那个老板是他什么亲戚,没少给拉人过去玩。”看着面前警察深邃的双眼,赵先明举手发誓,“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撒谎天打五雷轰的。

我真不知道那么多,就是偶尔过去玩一玩。我可没跟他们一起组织啊,我就是被朱永拉过去玩的。而且我玩的也不大,你说我玩了快一年了,才输三万多,这也不算大吧?人家都几十万几十万的呢。”

“你儿子挺懂事儿的吧?”

“懂事儿,他还是学计算机的呢,我问过了,说是挣的也不少。之前上学的时候,我儿子就能靠他学的计算机挣钱了。大二以后,除了学费,没跟家里要过钱,还搞了对象呢,可有能耐了。”

虽然不知道王言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说起儿子,赵先明还是一脸的自豪,甚至都不见了刚才的紧张。

“大城市不好混,你儿子可没那么轻松。一年多了,才输三万?还才呢?三万不多?还想再输点儿?大哥,你一个月在工地绑钢筋,活好的时候也就挣一万一二吧?多数时候应该是在八九千左右。咱们这一年开工就那么八九个月,你差不多能赚个八九万。这一下就没了快一半,还不多呢?”

王言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你把嘴闭上。知道你想说要是赢了,日子也过好了,是吧?好事儿都让你赶上了?我看你屋里那双色球走势图,研究的挺透彻,你中奖了是咋的?我不愿意跟你多废话,我是怕你耽误了你儿女。到时候悔不当初,什么都晚了,一天到晚想着捞横财,那还能有好?

你这样,咱俩加个威信,等晚上我整理一下资料,给你看看赌博的人都是怎么家破人亡的。别不服,以为是小概率事件,就发生不到你身上。这么想的,现在不是要饭呢,就是不知道死哪去了。

这个什么同乐棋牌室,我们肯定是要打击的。你给我小心点,那个朱永要是还找你,你就想个好理由对付过去,要是走漏了风声,你肯定是跑不了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你放心,警察同志,一定一点儿风声都不露。”

王言招着手:“拿来。”

“什么?”

“手铐啊,要不我给你戴上?你跟我回去呆一个星期,也免得走露风声,破坏我们的行动。”

“不用不用。”赵先明忙不迭的把手铐递了过来。

重新将手铐放回后腰位置,王言站起了身,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今天要是碰见了隔壁的小子,把名片给他,让他给我打电话。没见着的话,那明天我再过来看看。”

在赵先明的欢送中,王言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只留下赵先明在家门口咣咣抽自己嘴巴子。

走到路口的时候,王言特意凑近,看了一下停在那里的白色桑塔纳,抹了一下车上的灰,看了看车辙印,确定是有一两天没动地方。

毫无疑问,这个赵子龙一定是有问题的,光是一个貌似没有正经工作却还有钱花,还没事儿就带个女人回家,这就是说不过去的。

不过人还没见到,掌握的信息还少,他一时还无法确定这个赵子龙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