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厨师已经进家,开始砌灶备料。今天一大早就来生火上灶,准备中午的宴席,只等上梁完事,摆开宴席。
待木匠刘把头抛完最后一捧发糕,从房上下来,二瘸子赶紧张罗着,让王把头招呼大家入席。
工匠们也不客气,纷纷放下手里的家什,进院入座。
大姐是半晌午回来的,带来一匹红绸,随了一块大洋的份子。
二瘸子嘴上埋怨大姐见外了,说自家兄弟,还随什么份子钱?手却第一时间伸了过去,把钱接过,揣进怀里。跟着就说房场那边忙,得赶紧过那边去,边走边回头,说道“大姐别走,等晌午逮了饭再走啊。”
大姐应了一声,就进老二屋里。
老二家里,这会儿忙得厉害。厨师在灶上做菜,拴住婆媳在给厨师打下手。独眼金凤不时要找到房场和厨师需要的东西。见大姑姐进屋,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大姐回来啦。”就又转身忙去了。
这个弟妹老赶,大姑姐是知道的,也就不挑她的礼。随口和拴住婆媳唠了几句闲嗑,就出去了。
吴家沟人盖新房,是有讲究的。新房上梁时,女人是不能到场的。到了院里,觉得无处可去,转身到了上屋老大屋里。
进了屋里,见老大媳妇正在忙午饭,大姐福荣吃了惊,问,“怎么?今儿个,倷还开伙?不一块儿逮吗?”
见大姑姐进屋,老大媳妇赶紧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把大姐往屋让,一边问道,“大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大姐说着,进了里屋,又问,“倷家的这会儿,没在房场吗?”
“没在。”老大媳妇一边给大姐倒水,一边说,“一早,他就领着长工们下地里去啦。”
“怎么?他们哥儿几个,这阵子闹出什么不相应的啦?”大姐问。
“那倒没有。”老大媳妇笑了笑,说,“老二盖房子,是包给王把头的,不是请的帮工。”
听老大媳妇这样说,大姐不再说什么。又跟老大媳妇唠了一会儿家常,说要到下屋去看看老三,起身过去了。
走到院子里,福荣心里还在嘀咕,虽说老二把新房包给了外人,可今天老二上梁,自己的亲兄弟却不在场,这总说不过去吧?便疑心他们兄弟间,有了什么隔阂。
到了西厢房,见老三正在灶前给孩子熬粥。
老三这会儿刚从梨树园抽完大烟回来,正是神清气爽的当口,见大姐进来,站起身来,笑了笑,问,“大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大姐说,“倷二哥托人捎信给我,说他今儿个上梁,这不,我就回来啦。”
“俺姐夫没来吗?”
“没来,眼下正是摆弄地的时候,他天天得领长工下地,今年家里又开了间铺子,实在脱不开。”
“大姐开了间什么铺子?”老三问。
“就是一般的杂货铺,跟咱屯子吴矬子的铺子差不多。”大姐说。
“那指定能行。倷家那疙瘩,人多,是个大地方,正是做买卖的好去处,”老三说,“那什么,大姐,你眼下光卖杂货,再没加点别的吗?”
“没有,眼下人手少,光指着俺老公老婆婆看着,操办太多,怕他们忙不过来呢。”
“也是,”老三说,“梨树园吴矬子现在也老了,干不动了,把买卖交他家四斜子。那四斜子脑瓜灵,把早先的买卖又扩了不少,新开了一间菜馆,一间赌局,一间大烟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