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商议妥当,各自睡下。
心里有事,第二天,二瘸子早早收了买卖,回家吃过晌,起身到老三家里。
老三刚刚抽完两 泡烟,这会儿正浑身舒坦地躺在炕上歇着。
二瘸子进屋,见宝平正睡着,侧身坐在炕沿,没话找话,“逮了吗?”
“逮了。”老三应道。
“烟土还剩多少?这几天够吗?”二瘸子又问。
“还有一些,三五天是够了。”
“中,过两天,二哥再给你进一些。”
哥俩早先没什么话。这阵子,大烟土把兄弟俩联在了一起,才有了些共同语言。
说过之后,就没别的话了。
顿了一会儿,二瘸子才开口道,“那什么,老三,我听说,这阵子,你还上四斜子家吃喝,是不?”
“昂,去。”老三说。
“嘿,那四斜子家,能做出什么像样的饭菜?”二瘸子说,“那家人,又奸又坏。咱爹活着时,就常说,咱爷就是让四斜子他爷,老吴矬子给勾搭坏了,抽上大烟,败了家。要不咱爹活着,黑眼不稀见他们,管多和他们没话儿。”
老三猜测,老二说这话的意思,估计是怕他常到四斜子家吃喝,四斜子会趁机搅了他烟土的生意。就不想听他再絮叨,插话道,“四斜子眼下,自个儿不上手了,家里雇了厨子。
“你还别说,做出的菜,还真有点会上馆子的味道。我光去吃点,喝点。烟,我是不再上他那儿抽啦。”
“我不大信,”二瘸子说,“那秧子货,他雇的厨子,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要我说,老三,你倒不如守家在地,想吃什么,告诉二哥,二哥给你弄。咱东西院住着,多便利?”
这话倒真叫老三有些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哥,竟说出这话。
愣了一会儿,问道,“你弄?你会做饭?”
“叫倷二嫂弄呀。”二瘸子瞪着眼睛说,“你要吃什么,告诉二哥,二哥到会上办置,回来叫倷二嫂做了你吃。”
老三听罢,摇头笑道,“俺二嫂?嘿,得了吧,俺二嫂在伙里时,横草不拿,竖草不动的,这打不巧儿,还能做饭啦?”
“你还别不信,老三,”二瘸子红了脸,瞪着两眼争辩道,“自打分家另过,倷二嫂没了倚靠,让我禁管的,这眼下,什么家务活儿,都干得不二五眼呢。那饭菜做的,跟会上的馆子,没什么两样。”
二瘸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老三不能不给面子,说,“那行,你让俺二嫂试试把,明儿个,先给我烀两个猪蹄子。”
停了会儿,又说,“不过,咱可有言在先,二哥,要是二嫂做的菜真像你说的,跟会上馆子差不多,那我就在你那儿吃,左右在哪儿,都一样的花钱;要是不中,那你可别怪我不认账,吃了,我也不给你钱。”
“中,不好吃,别说你不给钱,就是二哥我,也没脸往你要钱呢。”
二瘸子拍着胸脯说,“那行,赶明儿个,二哥到会上去,买两个猪蹄子回来,叫倷二嫂给你烀。”
说着,抬起屁股,一颠一颠地推门出去了。
第二天傍晚,二瘸子乐颠颠地端来了两个猪前蹄。
这猪蹄子刚出锅,热气腾腾的。
老三没吃,光是闻着味道,就皱了眉头。
这猪蹄子,显然没经过精心清洗,气味里,明显带着猪圈土粪的味道,更别提色香型了。
“你这猪蹄子没洗干净。二哥,你自己闻闻,还带着猪圈坑味呢。”
说完,老三给二瘸子讲起料理猪蹄子的专业技巧,“这猪蹄子清洗,可是有讲究的。你得先拿老虎钳子,把没吐噜干净的猪毛拔干净了。
“有些人懒就服,嫌麻烦,图省事,把没拔干净的猪蹄子,放在火上燎。那不中,你燎过之后,光表面上干净了,毛根还在猪皮里,吃的时候,会扎嘴。”
说完这些,老三觉得还没说透,又说,“在下锅之前,你得洗得干干净净的,先用开水焯一下,去掉土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