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瘸子把缸装好,着急巴啦,转身又返回屋里。
这会儿屋里,已经空空荡荡了。只见炕角,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惊瞪着发红的眼睛,坐在炕角,大拇指放在嘴里不停地吮着,看着一大群人,风风火火地忙着往外搬东西。
看样子,这孩子昨晚哭得不轻,这会儿饿极了,实在哭不动了,又找不到能吃的东西,只好咂吮自己的大拇指。
正在抢东西的村民,都两眼盯着值钱的家当,谁也没看上这个会喘气儿的小东西。
二瘸子无意中扫了这小东西一眼,看见小家伙开裆裤下,露着男人特征,心里一激灵,戳中了他的心病,难免又想起孔圣人的遗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想想自己已和独眼成亲多年,膝下虽有三个丫头,却单单缺少了传接香火的儿子。
按说呢,眼下他和独眼,还都年轻,处在如狼似虎的年龄。正常的话,再生几胎,一点问题没有,保不准就能造出几个传香火的儿子。
可偏偏独眼出了问题。自打三丫出生,独眼的脾气坏了个煞实,完全不知体量丈夫。在早,二瘸子想要,只需悄悄说几句调情的话儿,跟她动动手脚,就能……
如今不行啦,到了夜里,孩子睡着了,不管丈夫怎么套近乎,独眼压根就不接那个茬儿。
只要独眼不给个痛快,二瘸子指定不敢霸王硬上弓。有时费了老大的劲儿,哄得独眼勉强恩准,满心高兴地得把了。却又得不到独眼的有效配合,弄得没滋没味的。
末了,独眼往往会因为没能尽兴,少不得要训斥几句,“驴进的样儿,咋咋呼呼的,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归起废料一个!”
更可恶的是,有时独眼来了兴趣,不管丈夫想不想要,只要她想,就拖过丈夫,翻身上去,将军不下马,一个人自娱自乐。
那独眼身体近乎二百斤重,二 瘸子哪里禁得起她在上边长时间折腾?常常等独眼一个人折腾够了,二瘸子都呲牙咧嘴地快要昏死过去了。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二瘸子就对夫妻生活失去了兴趣,渐渐的那活儿,也就没了动静。
发现了二瘸子这一毛病,从独眼嘴里说出的话,也就没有好听的了。什么犍子,废材,二尾子,守活寡一类的难听话,张嘴就来。
如今父母不在了,兄弟们又分家另过,二瘸子哪里还敢去招惹独眼?听凭妻子发泄不满,也只好忍着。
慢慢的,就对身后没有传香火的事,开始焦虑起来。
老天开眼,如今把一个现成的儿子放在眼前,二瘸子便觉得这就是天赐之子。
眼看四周其他正在抢东西的村民,并不在意这个孩子,二瘸就向孩子伸开两手,示意要抱他。
不想这小东西,竟像早先认识二瘸子,乖顺地往二瘸子身边爬过来。二瘸子一时心暖,就势把小家伙抱在怀里。
出了庄园,二瘸子把小家伙放进已经装到车上的缸里,赶上驴车回去了。
回到村里,二瘸子一脸得意地往家奔去。
进了院里,正好独眼在晾衣服。
二瘸子展样地冲着妻子嚷嚷道,“丫儿她妈,你看我弄了些什么?”
独眼见驴车上拉着一个方桌和一口大陶缸,问,“哪弄的?”
“抢的。”二瘸子喜滋滋说道。
“哪抢的?”
“屠武庄上抢的。”
独眼把衣服晾完,走了过来,说,“你抢他东西,屠武家人让吗?”
“嘿,早跑了。”二瘸子得意地说,“昨儿晚上,就逃到大连啦。家里的东西全都撇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