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建民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夜空。

天空宛如一匹深蓝色的丝绒缎子,哪里有半点划过流星的痕迹?再联想到安馨也是被用同样的借口支过来的,他心里渐渐的有了数。

安昕哪里是叫他去看流星,分明是有话要问他。

安建民心里跟明镜一样,但在小女儿面前还是不能表现出来,他瞧着跟平时在家里没什么两样的叮嘱道:“行,那爸爸就跟你换帐篷,你记得从里面把拉链拉好。”

安馨不觉得营地里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迷茫的点了头。

可安建民离开后,她却是被山里的寒风一吹,忽然就清醒过来了,有流星雨是大事,网上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安馨停下要进帐篷的动作,狐疑的往身后方向看去。

安建民几乎是刚跟小女儿说完后,就藏不住面上的痛苦神色了,许是自确诊后就没有服用过抗癌药,更没有接受过化疗的缘故,肿瘤带给他的病痛越来越明显了。

他强撑着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两道预料中的人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容绍聿满含歉意的将一板药交给他:“安叔叔,抱歉,我没能遵守跟您的约定,安昕……已经知道了。”

安建民接过药,抬眼看向旁边拿着保温杯的安昕,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怪你,我这个女儿心思最细,又一向孝顺,我本来就不觉得能瞒她到最后,只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安建民看着安昕泛红的眼圈,温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该肿了。”

安昕抽泣一声,带着鼻音说:“恩,我不哭了,爸,您先吃药,之前您……去给妈妈拿衣服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她说起那一幕了,还是难受的不得了,只是勉强忍住了眼泪。

安建民见女儿这么难过,心里也是煎熬的不得了,他话音艰涩道:“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再说吧,这里离帐篷太近了,万一吵醒了你妈妈就麻烦了,她今晚很高兴,我不想破坏她的心情。”

安昕连连点头,扶住他的手臂往一侧僻静的灌木丛后面走去,容绍聿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数步远的地方,好让这对父女能单独待一会儿。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棵大树。

安建民主动出声打破了一路上的沉默,他转过身看向容绍聿:“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吧?”

容绍聿点了头:“是,安昕她很担心您的状况。”

安昕看着安建民灰败的脸色,根本顾不上说这些,她把保温杯递过去说:“爸,您先把药吃了吧。”

“好。”安建民柔声对她强调,“好女儿,别哭,其实也不是很疼,爸爸是胃不好,吃烧烤之后胃不太舒服。”

安昕知道他要强,咬牙忍回泪水,附和着说:“……嗯,我知道。”

安建民接过保温杯,当着他们的面吃了药,又扶着树缓了好一会儿,紧绷着的神情才总算缓和下来。

他面色还是不太好看,但状态瞧着倒是跟刚出来露营时差不多了。

容绍聿见状,出声劝道:“安叔叔,要是您实在支撑不住,我明天早上就找理由带您回市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