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不该打这通电话的,既然她选择让部门里的员工联络他,就说明她内心已经有了考量,但他这样忙碌的工作都能在食堂打饭时听到跟她相关的新闻,不问一句的话下午怕是要分神。
麻醉师是个极其精细的工作,稍有不慎就可能给本就痛苦的病人带去不适,甚至有造成医疗事故的风险。
他成功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打了电话。
容易在同他询问打电话的缘由之前,先问了句:“你这是换号码了?”
其实她也换了手机号码,问这话纯属多余,可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他也抛弃了当初那串传递过两人间无数消息的数字,心里就一阵阵地别扭。
顾归帆没有解释,只是应了一声道:“恩,在医院里我用的都是工作号,刚刚打了你之前的号码,结果是陌生人接的,所以就给小峥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是他告诉我说拨这个号码的。”
容峥得知他竟然没有容易现在的手机号,惊讶的差点钻到听筒里,但最终还是把她的号码给他了。
容易无声地腹诽了一句容峥的胳膊肘往外拐,但是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只是对顾归帆和盘托出:“对不起,因为我的私事连累你了,明明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顾归帆大概是那张照片里最无辜的人了,甚至他本可以不出现在那个场合。
无论从前种种如何,这一刻她对他的歉意都再真切不过,只是他们两个之间提这些,原本就是件让人感到悲哀的事。
顾归帆也有些不适应,他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道:“我不会对外提起这件事的,但有几个熟人似乎把照片里的我给认出来了,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他并非没有自己的看法和主意,但她的想法终归是更重要。
容易已经给荷花倒了太多苦水,一想到自己要继续给对方灌输负能量,心底难免感到不好意思,于是便没跟他客气,逮住他这个现成的倾听者将上午的事说了一通:“总之我有点麻烦。”
“那个爆料帖子里的事你应该也看到了,我想发帖人要么是跟顾正明有仇,要么是对我有误会,不过我没时间分辨这些,已经让法务部去处理了。”
能用金钱或者法律手段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么?
容易办公室的朝向极好,即便是在深秋季节,也一样能够照到阳光,可她坐在这里却觉得遍体生寒,就好像当年出国前夕的噩梦又上演了似的。
明明她根本就没做过,但除了亲人以外的其他人全都认定她做过,就连顾归帆也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示对她的谅解。
可她需要的分明不是原谅而是信任。
容易攥紧了听筒,打定主意如果听到他说安慰的话,马上就挂电话,然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但他最近做事总是这样不走寻常路。
“外面的传闻还是要想办法澄清的,如果你有需要,随时联络我就好,相比于顾正明,我出面应该能更合适,毕竟照你的说法,他很可能已经激怒了发帖人,最好还是不要雪上加霜了。”
顾归帆话里带上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私心,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了,只要她需要,他马上就能够站出来。
其实是不该打这通电话的,既然她选择让部门里的员工联络他,就说明她内心已经有了考量,但他这样忙碌的工作都能在食堂打饭时听到跟她相关的新闻,不问一句的话下午怕是要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