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扎进肉里,这感觉并不好受。顾辞清被迫保持着昂头的姿势,稍微一动,仿佛把皮肉撕下来的痛楚就接踵而至。
要是平常,顾辞清会直接利索把连着头发的皮肤撕下来,他不会去考虑会不会伤口恶化流血如注,反正他生命力顽强,长痛不如短痛。
但是现在他在王子般精致的傅向阳面前,一向只重视结果、目标只有活下去的顾辞清却出奇地考虑了许多东西。
贸然把伤口撕破要是吓到了这个明媚张扬、似乎没见过黑暗的小少爷怎么办?
现在伤口的血还算凝固了不少,顾辞清能感觉到已经长好了点,又撕开伤口流的血弄脏了这辆华贵的车怎么办?
对方会不会向他索赔?即使对方说了自己是好人表情也不像作假,但这种看着就像纨绔子弟的富贵人最容易耐心告急。
只是见了一面被搭救一把,就真以为对方是好人了?三岁小孩都不会有这样的蠢想法。
傅向阳的眉毛拧起,手里倒酒精的的动作一顿,顾辞清眼神了然,出身尊贵的小少爷估计没见过这么狰狞的伤口,害怕了吧。
他不着痕迹地缓慢坐直,说:“就这样不管也可以……”
傅向阳转过身又去翻东西,很快,他拿着一把剪刀转了回来,靠近顾辞清。
傅向阳:“你的头发太长和血沾在一起,我先帮你把多余的头发剪下来,再慢慢处理伤口。”
顾辞清蚊吟似的嗯了声。
傅向阳缓缓靠近顾辞清,专注而轻柔地剪下与皮肉黏连在一起的发尾。他的动作很轻,明明眼前只是个陌生人,不值得他如此用心的陌生人。
因为要看清伤口,傅向阳把车里灯光调的很亮。从顾辞清的角度,可以看清傅向阳脸上细小的绒毛,长长的眼睫轻垂,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阴影。
顾辞清被傅向阳起身投下的阴影笼罩,像是庇护,又像是神明的眷顾。
傅向阳手上动作轻柔快速,眼里只有顾辞清头上的伤口,生怕一个不小心起到伤口撕裂的后果,因此他也没发现,顾辞清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定定地看了他许久。
把最后一点头发拿下来,傅向阳松了口气,他把东西扔进脚边的垃圾箱,又拿水净手,这才拿出医用棉球和酒精。
车里似乎放着香薰,顾辞清一上车就闻到了淡淡的典雅香气,傅向阳再度靠近,顾辞清闻见了一种不同于车厢内香薰的、独属于傅向阳的香,萦绕在鼻尖,让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