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总让她读书,史书也好,兵书也罢,哪怕是话本子或人人避之不及的“禁书”,她母妃都肯让她读。
那时她不懂,不懂读这样多书的意义是什么。
后来她懂了,却不明白,她本该糊涂的一生,读了圣贤书,变得这样清醒有何用。
而那时,母妃却只是柔和地看着她,“你别怕,母妃会让你如愿的。”
东方朝晖从回忆中抽离,她有这样好的母妃,元宸亦有这样好的母后,那那个女子呢?
“那她,不无辜吗?”东方朝晖攥紧了衣袖。
满歌知道东方朝晖在说谁,当下眸光又变得平静,声音却染上疲惫,“朝晖,本宫救不了那么多人。”
“本宫明面上是你的皇嫂,是你皇兄的妻子,是这嘉佑国的国母,可实际上,我不过是一个仰赖你皇兄而活的女人。”
“一个女人,这个时代的女人,她可心怀天下却不可抢夺男人功劳,她可文韬武略却不可不为男人生孩子,她可善于谋略却不可不回到后院中相夫教子。总之,她必须成为男人身后的女人。”
“或许本宫不应该强求你明白本宫。本宫只知道,若今日救不下你,来日,元宸她们亦很有可能走上和你一样的道路。”
“可本宫若要救你,就定然要将另一人推出去。因为,决策的不是本宫,而是,帝位之上的,你的皇兄。”
“我知道,我自私自利,我只为自个的孩儿着想,我亦知道我这样做兴许是错误的,可我别无他法。”
“我总觉得我要做些什么,先一点点的,再一点点的,然后才可连成一片。”
满歌双手捂脸,“兴许,本宫真的是做错了吧……”
东方朝晖怔了许久。
她似乎知道满歌在说什么,又似乎不知道满歌在说什么。
她的皇嫂,似乎活得压抑痛苦,可即使这样压抑痛苦,她还是想去做什么。
她是在谋求母妃一生都想谋求的事情吗?
是想要走出束缚去看一看大好河山吗?是想终有一日可以不戴帷帽示人吗?是想让东方元宸可以自己决定自个的婚事吗?
可为何她会痛苦压抑至此呢,她身为一国之后,皇兄如此宠爱她,这于他而言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为何呢?
东方朝晖竟然不自觉地将话问了出来。
满歌从哀伤中清醒过来,“朝晖,好好地生活。此后,你可算自由的。”
“你为何痛苦?”东方朝晖不依不饶。
满歌站起来,“你不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