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篝火前狂舞,舞得累了,纷纷坐下喝酒休息。
袁谦牧对着前来敬酒的士兵道:“喝酒不唱祝酒歌,便是驴子喝水!”
士兵起头唱着之前阅兵时的语言,纳吉和侍从却跟着一起唱起来,似乎这是西戎话。
聂雪凝听不懂,静静地跟着大家拍手替他们打着节拍。
不知唱了什么,袁谦牧突然笑道:“什么英雄,不过一介武夫!”
此情此景,聂雪凝来了兴致,唱道:“什么英啊雄啊,灰头土脸脊背凉,肺里呼出沙一两,酒气三分,地上一躺。”
原本沙哑的嗓子喝了酒之后更加低沉,纳吉闻声偏头,“什么歌,教教我!”
聂雪凝一句句教,纳吉气势如虹地唱着,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她也只记得这几句词,来来去去西军将士大都可以哼出一二,席地而坐拿起身前的分壶,指尖敲着陶器,发出闷哑的铛铛声。
众人突然合唱道:“我本桀骜少年臣,不信鬼神不信人,占尽人间怙恩后,全数归还流落身……”
袁谦牧没有一起合,只是喝着酒听着,闪烁的大眼里全是抖动的火光。
聂雪凝看出袁谦牧的神伤,兴致高昂地站起身来,“这唱得太悲切,我换个祝酒歌,敬在场各位将士和我的朋友。”
聂雪凝说着摘下发簪,轻轻敲着分壶,全场安静下来,只有烈火熊熊配乐。
银衣之人被围在中间,边走边唱道:“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此时停在袁谦牧面前,轻碰他的酒壶,推杯道:“来来来,喝完这杯再说吧。”
“好!”突然一声叫喊,众人兴奋地拍打起自己的酒壶。
“敬娘娘!”来自于沙场的声音此起彼伏,真诚动人,没有半点心机的敬意。
一圈下来,聂雪凝喝了不少,早已有些站不稳脚。
萧南澈站在高台之上,远远地看着人群中央最闪耀的那个人。
脖子上的山茶花,被袁谦牧系在自己胳膊上,她并不在意那道骇人的暗痕,旁人因她的不在意,也不再关注于此,只是看着篝火旁瞩目耀眼有些跌跌撞撞的她。
几壶烈酒下肚的纳吉,也不再在意身边的是西戎还是西军,突然拉着他的西戎侍从唱起,“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那个明月,低头思故乡思故乡……”
这是当初聂雪凝在桃源念的诗,没想到纳吉竟将它谱成曲,做成歌。
西军士兵三五起身,借着他的歌声空手跳着剑舞,飒踏潇洒肆意,全无早晨在校场的庄严肃杀。
聂雪凝拉着轩睿和轩泰在一旁学,轩睿轻扶着看着随时会摔倒在地的人,微微笑着,却不阻止分毫。
聂雪凝舞得兴起,手握壶口做剑,高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砰——”地一声,壶剑被扔到地上,碎了一地,聂雪凝解下腰带,继续起舞,原本被束缚的银袍随灼灼热气和舞姿飞动,如一条银龙,在火光里奔腾。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聂雪凝由着醉意舞到忘我,瞥眼看到拿起酒壶看着自己的两人,喊道:“轩睿轩泰,喝酒啊!将进酒,杯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