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很清楚自己不喜欢组织,在尚且幼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隐约的感情了。

大约每个人都会在自己年少的时候遇到一些永不变现的憧憬,这份憧憬会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而慢慢消退。但憧憬总是好事,憧憬会一点点变成向前的力量——只要人还在看向前方的话。

那个时候的他因为肤色和父母长期离家的缘故,总是会被同龄的孩子们欺负。而不愿服输的他总是会和那些家伙抗争,最后被打得遍体鳞伤。无论是谁都不会去阻止这样的暴行,因为他是个所谓的“外国佬”。

街坊邻居传言他的妈妈是驻日美军的慰安妇,是一天到晚不在家里的“不正经的女人”。实际上是或不是,降谷零自己都不清楚——亦或者说是或不是都不重要。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需要她们交换外汇,平息怒火的时候叫她们公主或者芭比,在那之后则叫她们妓女。

在那个时候,宫野艾莲娜是他的光。

会给他包扎伤口,温柔的对他微笑的人,和那些欺负他,朝他丢石头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比如说世间有天使的话,应该就是这样吧?降谷零这样说过,虽然只是喃喃自语,但依旧被宫野艾莲娜听到了。

那个时候,她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颓然欲泣的表情。那个时候的降谷零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使是现在他也不敢说对宫野艾莲娜的心情有着完全的了解。

然后,宫野艾莲娜握住了他的手。

“我可不是什么天使哦?只是一个有些麻烦的老阿姨罢了,”她的笑容直到现在都铭刻在降谷零的心里,就像是一根尖刺一般无法拔出去,“其实降谷君才是天使呢!因为……”

降谷君让我坚定了之前一直都想要做的一件事,这件事其实我本来就该去做了。只是希望等到降谷君长大之后不要讨厌我啊,因为我并不是什么那么好的人。

在那之后,宫野一家就搬走了。

那个时候,宫野艾莲娜要对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呢?

组织成员虽然不能说每个都是身经百战,但至少大部分面对常人难以接受的事物时都可以保持一定的冷静。就像他们不是每个都杀过人,但在面对死人的时候,一般也可以保持平静。

但走进实验室之后,不少组织的成员都呕吐了出来。

不,不只是他们,降谷零也几乎忍不住呕吐的冲动,他的眼睛瞪大,即便感到恶心,视线也无法从面前的东西上移开。

人头。

不,这么说或许不恰当,因为眼前所见的只是一颗颗被切下的大脑,不知道为什么还连着眼球,从原本应该是脊柱的地方接通着神经,连接到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那些大脑被放在一个个透明的盒子里,眼球被固定在盒子之上。

而且,它们还活着。

活着的,大脑。

巨大的屏幕正在不断跳出全新的数字,它们似乎在运算着什么。大脑传达出的,大部分的话语都是无意义的,而电脑正在分析寻找他们所说的话语中“有意义”的部分。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还是说只要大脑还活着,就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

【妈妈这就送你去上学哦最近实验室的工作变少了呢哈哈还是这么爱撒娇妈妈也爱你。】

【都已经说了这些工程必须要加紧完成不然的话帝国在远东战场上就会陷入劣势了啊还有那些该死的苏联人能早点解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