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蒂·斯泰林点燃了一根女式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感受到带着薄荷味道的烟雾顺着咽喉进入气管,然后刺激着肺部,再被呼出的的循环感觉。她可以感受到一阵阵舒适的麻痹,这很好的缓解了她的焦虑。

一个星期了,她都在焦急地关注着邮件,那些该死的约翰牛(这是对于英国……或者说,在这个时代,在1998年,是对昂撒人的蔑称)还和他们在几十年前一样,慢条斯理,不知道自己正在拖累别人。

在周六的早晨,她焦急地打开邮箱,看到的只有MBS——每日放送(まいにち ほうそう,也就是Mainichi Broadcasting System)的缴费单时,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那本应发自新北海道(如果说要知道过去的地名的话,是英格兰)的贵重物品看来还未到来。

她感觉到一阵背后发冷。

她的雇主,一个日本人,名叫胁田兼则的家伙,该死的吝啬鬼,一直都兢兢业业的想要从她手里把应当下发的工资给全都扣光。朱蒂从壁挂式咖啡机里打了一杯咖啡——美式的,会被意大利人叫做浓缩刷锅水加冰的那种——看着黑色的液面摇晃。

从柜台的后面可以看到玻璃门外的街道,正是樱花开放的季节,粉白色的花瓣随着微风拂过而一点点落在地上。据说这是曾经的“侍”(也就是武士)阶层的代表,而现在也成为了整个环太平洋共荣圈的代表植物。从广播里传来国立歌剧院演奏的《女武神的骑行》,这是最新的版本。

朱蒂深吸一口气,然后接起了不断响着的电话:“斯泰琳古玩商铺,请问有什么需要的?”从来电显示里她知道打来电话的家伙是谁,但她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多问了一句。

令她失望的是,在电话的对面传来的,的确是胁田令人作呕的声音:“茱儿,我要的东西呢?”

朱蒂很不喜欢别人用昵称来称呼自己,胁田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朱蒂。朱蒂握紧了电话的听筒,但是语气依旧温和:“非常抱歉,胁田大人,是新北海道那里的人出了问题,原本应该在一周之前就到了的。”

“没用的女人!”胁田提高了声音怒斥,“一周之前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去催?我告诉你,明天那套前英国皇室收藏的餐具就得交到我的手上,要不然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了。朱蒂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哭出声来,她催促了新北海道那里很多次。已经发货了,在路上了,你等着收吧……诸如此类的声音不绝于耳,但东西还是没到她的手上。

她苦中作乐一般地想,要是明天那玩意还没到的话,说不定胁田会逼她切腹。据说日本人最喜欢让没有完成任务的家伙切腹了,朱蒂想到这里就会忍不住打个哆嗦。

朱蒂抬起头,继续看向新横滨(在日本占领这里之前,它叫做纽约)的街道,穿着西装和和服的人在街上来来回回。随处都可以见到标准的雅利安面孔和日本人死板生硬的脸。她有些讨厌这座城市,不过实际上,她连为什么要讨厌都不能明白。

女武神的骑行播放完毕,电台主持人开始了一天的新闻报道。

乌丸公司的生产总额目前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生活当中的大部分物品都被打上了“乌丸”的标签,有人说乌丸公司会依靠那些物品监视一切,那说不定不是谎言。但就算是真的,也距离他们非常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