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林承德现实中的模样也并不是真的。

那张侧脸此刻有一种...高高在上、蔑视世界、自视为神的感觉。

尽管只有一刹那，但还是被沈然给敏锐地捕捉到了。

当然了，林承德这样的用户，凭什么不骄傲呢？出行在一个个平行宇宙中，见过了星辰幻灭与银河烟霞，又怎么可能回归正常人的世界，用那种庸俗的目光去看待现实中的一切？

不得不承认，或许是因为以前在地下城的人生，沈然内心很敏感。他说不出这是坏，这句话也没多大错，但总觉得有点不太好。

压下心思。

沈然将念头落回到这件事上，思忖道，“明白了。有个门槛，世俗界和...我们这种接触到深蓝网络的人的世界之间，有很难形容的天堑。”

“不是天堑。”

林承德说道，“是有人在天上当神仙，而大部分则只有待在地上玩他们的，甚至都意识不到他们头顶有神仙在行云布雨。”

所以说，自己现在也是在天上吗......

沈然心想着，忽然感觉命运好神奇。

并更深深地敬佩自己三叔，到底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从地上去到天上？

“联邦当中，至少，目前阶段十年内，深蓝网络都只会流传在一个极小极小的圈子里。”林承德又补充一句，“也很少很少会有人将种子带出，给其他人。就如同将神界的火种窃取，交给人类的普罗米修斯一样，这是会被他们视作为公敌的。”

闻言，沈然不禁想到了东三郎和李信。

他按捺住某种心情，不经意地笑问一句，“林老师你呢？你怎么看你说的把种子带给他人的行为？”

林承德被这样的提问弄得一愣。

下一刻，

林承德移开视线，望向清澈的蓝天，眸光透着一些冷漠，“就算是让全人类都进入到深蓝网络里又会怎么样呢？这里面不也和现实没多大区别吗。可笑的是，该诞生出新的门阀的，一切还是会照旧。”

林承德认为沈然想聊得是深蓝网络之于人类而言以及自己的看法，

但沈然现在哪儿会想那么大？

“听上去似乎不是太反感？”沈然只从林承德的态度中品出了一些味道，心里暗道，

“头儿一直都很想冒险...就是和我一样，不能被其他那些自视高贵的门阀鹰犬给发现。要不然会受到他们的敌对。”

......

现实中，地球，刚降临清河太空港，走下阶梯的坂木东三郎一行人，望着灰蒙蒙的世界，

风中夹杂着斜雨，从伞下的空隙中成百上千次地拍击在温蒂、李信、秦薇的身上。

婶婶挪动身位，用身体替沈盈盈挡住风雨。

“雨，好凉......”

少女却是伸出白皙的手掌，去主动触碰冰凉的雨水。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触碰到来自天空的无根之水。

旁边的拥挤人群，也是从梨花城出来的年轻大学生们也是一样，兴奋，叽叽喳喳地看着这番全新的世界。

前来迎接的几个地球人虽然面上带着微笑，但笑意中又隐藏有几分和冬雨一类的冰凉。

坂木东三郎默默地看着那几个地球人，裸露在外的手臂被雨水拍击，内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他回头望乌云如墨翻涌的天空，无数条雨线垂落，来时的路仿佛没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