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楸自越王肋下取出第三条血色丝线时,青鸢几乎把十指握断、牙齿咬碎!他终于明白此女为何定要先行落葬那群贼子!而今但凡有一个在他手上,不论生死,他都恨不能剥其皮抽其筋,再一根根敲碎他们的骨头!纵是当下,他更是再次坚定了挖坟掘墓、鞭尸焚骨之决心!
妘楸又自越王两边足踝分别取出第七根第八根丝线,终于自感力竭,瘫坐在地,回身央问青鸢,“可否给我杯水喝?”
青鸢犹陷悲愤当中,六神未定,随口呼道,“水!拿水来!”喊完才记起这帐中只余他一个“闲人”,不得不亲自往前面案上,忿忿倒了杯冷水,又忿忿拿到妘楸面前,施舍般递在她头顶。
妘楸直跪起身,双手接了,一饮而尽,方觉得又恢复了一丝气力。
“我王得救了?”青鸢冷言,看着盘绕在妘楸脚下的一堆血丝,他无从想象蔚朔受了怎样折磨!
“还有最后一根。成了,便是成了。”妘楸声音疲惫,早已失了先前的灵动,她抬头凝视站在身前的青鸢,苦笑道,“我知越王醒后,我必不久于人世。将军若是有心,我只恳请将军一事!”
青鸢负手而立,敛目看她,只见那甚不适宜的宽大袖袍下,她本就单薄的身姿此间愈显孱弱无力。他忽然悟到,后两次见她总觉哪里异样,原是藏在她孤傲身影下那份不易察觉的衰弱!
确切说是衰老!却也并非是肌肤容颜可见之老态!细看,她依旧冰肌玉骨,玉颜青丝,甚者腮上偶得之嫣红更加显其娇态。但是,她身上的灵气似乎不见了,或者说正在缓缓流逝。
她在变弱!无论她是妖是巫,她的“法力”正消磨殆尽!青鸢断定。但丝毫未动摇杀她之决心。
“你既知自己不久于世,又何苦求人。求人之事,成与不成你又如何能知。”青鸢冷酷应道。
妘楸笑笑,“大将军若然明智,就该使战事终结于此。你等班师回朝,我等寂灭于世。自此,井水不犯河水。人世间依旧是百年太平,万里安宁。大昱江山仍旧千载不易!”
青鸢冷笑,“不然呢?”
妘楸强撑笑意,略显悲悯,“此役之后青门还有多少主将能战?大将军不惜倾尽所有……”
“你又有多少族人?”青鸢骤然反问,继而慨言,“东越千乘之国,南召十万大军,西琅虎狼之师,都可以不必算北溟军马,只此三国大昱铠甲,尔等又有多少巫师可以填喂我军马蹄!”
妘楸仰头看着青鸢,眼泪盈在眼眶,语意缓和,“我倾力而为,不过是想请大将军休兵和睦……”
“那么,”青鸢上前一步,伸手钳住妘楸下颌,冷言道,“先还我王军三千精锐!再还我襄原君!再还我王性命!之后——再与本将军谈休兵和睦!”
妘楸奋力将他手臂推开,恨声道,“我也可以不救越王!”
“你且试试!”青鸢一柄短剑抵上妘楸咽喉,“人偶之术,本将军也会!你要不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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