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垣始料未及,阻拦不住,只听“嘭”的一声,廊柱被砸出个凹陷,朱漆上另涂了一层血色。左右宫人见势都吓得不轻,连呼,“快传医丞!快传医丞……”却被蔚朔又厉声喝住,“不必!”
方垣再不敢多言,只能令宫人取来白色细绢,先将越王手上伤处草草包扎了。
正这时,郑美人那里许是得了消息,又派人来请,言子嗣在望,请王上驾临同贺。越王赖坐阶上,神伤意倦,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当未闻。方垣见势忙将来人劝回,知道这位君王是在等琅华宫消息,候着那边来请呢!唯恐错过了琅华宫的“请罪致歉”故而兜兜转转不肯走远。
可眼见着日头偏西,暮色漫延,琅华宫那边却是半个影子也未来过。方垣使人悄悄打探,才知人家早已宫门落锁,那才是真真的划界自治,不问风云!
偏这时候,郑美人再一次遣人来请,又言歌舞俱备,愿向君王承欢道喜。
越王终是安奈不得,指着来人斥骂,“事不过三!尓等蠢物,这点道理也不懂吗?倒底还要逼迫寡人到何地步!回去告诉郑女,令其深居简出,修养品德,当着力休体安胎,保全王嗣!须切记——妄念伤身,妄动损命!让她给寡人安顿待着!”待痛快骂过,见那宫人惶惶无措,缓了缓脾气又补一句,“赏赐之物再加一倍,带给郑美人。就说寡人抱恙,改天再去看她。”
那宫人去后,蔚朔回头看看方垣,方垣堆笑,总算得着机会道一声,“恭喜我王,子嗣在望。”
蔚朔反问,“甚么时辰?为何不见传膳?寡人饿了……”说着起身前后张望,似乎仍在等人来请。
方垣也觉不忍,若大的王宫竟没了君王去处,除琅华殿外皆四处冷清,远还不及自己家宅热闹!想了想又谏言,“或是先歇去韶华宫,惟是那里诸事齐备,要清静得清静,要侍奉有侍奉。”
提到韶华宫,蔚朔又想起了青鸾,想到与她不过一夜之欢,她竟也有了身孕,可偏偏……想来又是一肚子恼恨,“不能放过她……属实纵容太过,合该教训教训……”他喃喃自语,心里定了主意,“回琅华殿!寡人的宫殿,还要让给那毒妇不成!”说罢便雄赳赳气昂昂往琅华殿来。
方垣瞧着君上那气势,就知今晚必不太平!不禁犯难,要是真打起来,自己该帮哪边?
琅华殿的偏殿上,妘楸正没在汤池里思量诸事种种,筹谋着沐浴后的卜卦问势,倘若真是大凶,可能就不得不冒险露一点巫术,无论怎样总要保住青澄性命再说!至于巫显天下或将置自己于万险之地,怕是也顾不得了!最多离开越地,先往南海,再归东极,魂魄归兮也算归!
她正闭目凝思,忽有宫娥来报,“回夫人,王上回来了!现正在殿上用膳,让问夫人几时能归?”
妘楸微有讶异,原以为那人今日恼成那般样子,必不会再来!况乎郑女有孕,他总要去顾看一二!如今却没事人一样又跑来用膳?纵是痴心可也不必扮这份卑微罢?好歹是个君王!
“不是让宫门落锁吗?怎又放了外人进来?”妘楸质问,小宫女略有不服,“怎是外人?那是王上!谁人拦得住王上!夫人还真想划界自治不成!”这最后一句是自砸门的方垣那里学来的。
妘楸无奈,“那就说我身上不适,让他用过晚膳即往别处歇息罢。”她即不想承他余怒,也无意受他奉迎。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她劳神,实无瑕与他周旋。
小宫女仍觉不妥,“夫人!王上显然是来求和啊!夫人若再拒之门外可就不通情理了!何况……”小宫女欲言又止,终还是忍不住直言,“何况夫人所为确实伤人!只想王上素日情深……”说说竟还哽咽了。妘楸抬头看她,竟还滴下泪来!真真稀奇!想他素日情深……竟是自己凉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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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垣始料未及,阻拦不住,只听“嘭”的一声,廊柱被砸出个凹陷,朱漆上另涂了一层血色。左右宫人见势都吓得不轻,连呼,“快传医丞!快传医丞……”却被蔚朔又厉声喝住,“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