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垣魂魄都吓散了,自知救已不及,虽飞奔而出却是心颤胆寒,四体发软,不过两步就摔倒在地。眼见着宫娥惊恐,宫人呆愕,殿上竟无一人施救。绝望之际忽觉光影闪动,未及眨眼,就见远在门前的楸夫人不知怎地竟站到了君王身前,正与君王共掘剑刃,总算阻了一场殇亡。
所有人都汗流浃背,一脸惨白。君王若殇,他等必得陪葬!都暗叹:与满门成丘仅毫厘之差!
妘楸更是心惊,剑尖已没入他肌肤半指,再进一寸,岂非又要复活他性命一回!真真是……
她又恨又疼,又无可奈何,见他仍紧握短剑不放,面对如此憨痴之人,也实不敢再多言半句!
蔚朔双目晶莹,张口即是委屈幽怨,“是你——是你欺寡人——太甚!实欺寡人太甚!”
毫无道理可言!妘楸纵满腔幽愤亦不敢再争,只能点头,“好!好!你且放手,有话慢慢再说……”
蔚朔摇头,“就让寡人将心剖给你看!反正这条命是你救的!只当还你!我倒看你于心何忍!”
于心不忍啊!妘楸也红了眼睛,声带哽咽,“元初……是我错!我不该讲狠话……不该离弃你!蔚元初!”妘楸忽大呼一声,更加用力握紧剑刃,以阻止蔚朔再次刺向自己,“蔚朔,你还要疯到几时?你的药我喝了!你的暴行我忍了!你还要我如何待你?我若无心,岂会由了你这般!”
此时,方垣也强撑心力憔悴自地上爬起,见王上胸前一片血红,也不知是伤了自己还是被楸夫人的血掌染红,他复又跪下,向着妘楸叩首,“臣方垣,拜求夫人不要离弃我王!不要离弃东越!夫人大德!还请夫人顾念我王情深,宽宥见谅我越人愚钝!臣等拜求夫人留下!”
众人这才恍神,也纷纷跟着跪倒,声声齐呼,“臣等拜求夫人留下!拜求夫人不要离弃我王……”
终是迫得妘楸滴下泪来,倒底是哪个欺人太甚!他东越君臣上下一般无赖!是要囚她至死吗?
“好!好!我不走……我不会走……”妘楸终于妥协,“除非你们赶我走!如此可遂尔等心意!”
“我要你立誓!”蔚朔仍旧得寸进尺,“我要你以族人立誓,必会与我生儿育女,白首不离!”
妘楸微微立目,忧伤,怨恨,凄楚……一一闪过眼底,泪已不可抑制,却终是未发一言。
方垣见势连忙再劝另一边,“王上放心!但得夫人与我王同德,何愁无子嗣绕膝、三世同栖!”
蔚朔本还想再求,非要迫她许下承诺,因他知道此样手段绝无二回,可是见她泪水覆面,掌心淌血,终是熬不住心焦,只能一时作罢,缓缓松开了剑柄,剑刃全然落进妘楸手里。
方垣倏地起身,见剑尖果然没入越王衣衿,连忙劝止,“夫人莫动!我去喊医丞!万不可拔剑!”
“不必!”妘楸声音清冷,一手按住蔚朔胸膛,一手猛地撤回短剑,顿时血色晕染,湿了整片衣襟。妘楸将短剑递向方垣,仍言辞镇定,“不过半寸剑痕,算不得甚么!还死不了!”
方垣接过血刃,觑见妘楸血肉模糊的掌心不觉一颤,暗道:我王实蠢!她若无心,哪得这般!
众宫娥立时忙碌起来,打水的打水,找药的找药,铺席的铺席,各行其事宛如被训练过一般。
妘楸始终按住蔚朔伤处,扶他落坐将铺好的席上,只待诸事具备便吩咐众人,“都去罢。王上有我照料,就不必都拥在这眼巴巴看着了!”众宫娥闻声依次退去,而方垣领众侍卫仍守在门前,妘楸冷笑,“你们倒底守卫何事?是怕我逃了还是怕你王继续自残?哪一件又是你们阻止得了的?”方垣窘然,望向越王。蔚朔忍痛轻轻点头,“先退去外面罢。这里暂且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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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垣魂魄都吓散了,自知救已不及,虽飞奔而出却是心颤胆寒,四体发软,不过两步就摔倒在地。眼见着宫娥惊恐,宫人呆愕,殿上竟无一人施救。绝望之际忽觉光影闪动,未及眨眼,就见远在门前的楸夫人不知怎地竟站到了君王身前,正与君王共掘剑刃,总算阻了一场殇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