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慎行站起来,对着还要继续办差的手下们宣布。
“明日发卖吴家产业的事,会由郡守大人全权负责,我们既然已将目录名单拟定好,查证的底价也已注明,府衙里其他的事,我们便不再接手处置,留给郡守大人找人处置吧。”
放在以前,在各种教条规矩下成长起来的杜慎行,是绝对不会生出反抗上官的心思。
但在经历了上次万民请愿的事,看到了林先生一介布衣,也敢与郡守大人相抗,他的思想,也有了一定的转变。
许表哥以及另一位小官吏,统共每个月只拿几两碎银子。
有郡守大人截和,把透露消息的事全部揽去摘桃子,他们早就想撂挑子。
然而他们跟随的杜长史,是一个极度负责任的人。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也只能咬牙跟着。
“今日大人怎么突然想开了?”
“撑不住了,再不想开难道要累死吗?”
两个书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他们对郡守大人的不满。
如果不是郡守大人尸位素餐,府衙里的官员也不会因吴家的案子牵连甚广,更不会把他们两个不入流的小书吏,当成长史用。
“你说这回长史大人能不能升官?”
“大人年岁尚轻,郡守不举荐,除非陛下亲自提拔。”
两人又对视一眼,肩膀微塌,心生怨念。
以前崔衍是郡丞,益州境内但凡有些功劳,哪怕是长史大人所为,也会被瓜分走。
杜家在剑南道的名望如日中天,到底比不上崔氏一门。
陛下最多能知道杜大儒,哪里会知道益州的一个小小长史呢?
“不是说那位林先生和长乐郡主交好?”
“你是想着请林先生帮忙牵线搭桥?不要画蛇添足,你又不是不晓得,长史大人不喜钻营。”
跟随杜慎行的,谁不晓得他只干实事不玩虚的。
可越是这样越容易被朝廷忽视。
毕竟,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两个书吏表面上否定了此事,暗地里却想着,有机会找林羽透露一下个中缘由。
说不定哪天赶对了时机,林羽愿意帮忙,他们也能跟着一起升迁。
……
“啊欠!”
林羽揉了揉鼻子,他睁开睡眼,伸了个懒腰的同时,顺手掀起一角帘子,看了眼外面高悬的启明星。
“马上要天亮了,走到哪里了?”
林乘风手指着前方模糊的城墙轮廓,大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