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行军蚁留下了错误的费洛蒙,而后面的蚂蚁别无选择,只能盲目相信费洛蒙里所携带的信息。”
“蝼蚁因何而亡?“
“并不是因为行军蚁的错误引导,而是因为……”
“蝼蚁们啊,总以为自己行在正确的路上。它们总觉得,只要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就终有一天,可以回家。”
黄昏的阳光里,前辈点燃香烟的烟头忽明忽暗地闪烁。瓦格纳抬头,看着一批新的流浪汉入驻了棚屋区,而在不远处,也有一批新的蚂蚁开始行军。
……
……
“我说了多少次,那个仓库的事情不用管。”在封闭的审讯室里,前辈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用手拍击面前的桌子,向瓦格纳发起呵斥。
但瓦格纳对此并不服气,他瞪大了眼睛,试图反驳道:“我们有证据,前辈。”
“证据?什么证据?”
“我拍到了帮派强迫流浪者和工人们帮他们在仓库里加工黄金叶!”瓦格纳拿出照片,一脸兴奋。
前辈用余光瞥视那些照片,照片上,交易的证据清晰可见。的确算的上是铁证。
前辈皱起眉头,将照片拿过来反复看了几遍,许久后,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这还不够,这只是物证,在法庭上起诉的时候,你还需要找到证人的证词。”
“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我会和一个工人见面,他说他能为我们提供证词。”像是早有准备,瓦格纳眉飞色舞地说道。然后,他挥了挥拳头,做出胜利的手势,“这下我们终于能把扎根在棚屋区的这颗毒瘤给拔出来了。”
“从那仓库里流出来的黄金叶不知道害了多少棚屋区的人。”年轻人兴奋地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而经验丰富的前辈却保持沉默,像是在思考对策。
终于,他起了身,按住瓦格纳的肩膀,将年轻人稳在这小小的审讯室里。
“告诉我,你今晚和证人见面的地点。我去收集证词,你在审讯室里准备起诉的材料。”
“啊?只有前辈你去?”
“你信的过我吗?”
“当然……”
“那就乖乖听话,沿着我给你安排好的路走。“前辈点点头,然后,再次沉重地叹息一声。
“这次,我去。”
……
……
今夜有雨,暴雨不息——
瓦格纳慌张地在雨夜中狂奔,一路跑到港口之后,他嗅闻到空气中散发出的血腥味。他顺着血腥味继续跑,很快,在一艘渔船的甲板下,他看见了浑身都是血,伤口已经被冰冷的雨水泡的发白的男人。
男人还剩最后一口气,看着瓦格纳跑过来,他挤出一丝笑容。
“还好没让你过来。”这几乎是他用尽全力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瓦格纳要被这甲板下弥漫的血腥味给逼疯了,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但叫声很快被淹没到外面的暴雨里。
“谁干的?都他妈谁干的?是那群毒贩子吗?”他跑过去试图用手捂住前辈伤口中溢出来的血。但血早就流干了,他什么都没堵住。
他只能这样一遍遍地质问道,而男人气若游丝,他对瓦格纳笑:“不是他们……”
“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吗?蝼蚁因何而亡?“
“他们早就回不了头了,他们只能逼迫自己相信,他们就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哪怕这条路是有人故意给他们指错的,哪怕他们的前进毫无意义,只是在原地兜圈子,他们都相信,这是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