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语气强硬，却也是因为在场之人对苏以沫的贬低之词远胜于他所言，那些闲言碎语几乎成了江北城内公开的秘密。身为她的助理又怎样？即便作为保镖，甚至是最亲近的人，他也无法改变某些事实。未曾想，他随口一提苏以沫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城主，竟显得如此狂妄自大！

尽管胖子只是提到“我是什么人”，其后的话语已然可以从他的神情中揣摩出来，但此刻的江泽对他们几人脸上的表情并无过多关注。

瞧见江泽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其余三人无不暗自愤恨，其中，那位体型壮硕的埠荦仿佛成了四人中发话的代表，他对江泽的态度感到颇为费解，却也及时制止了其他三人即将爆发的不满情绪。

起初，埠荦微微拧紧眉头，心中反复思量一番，刚才两者之间的对话似有火药味弥漫，剑拔弩张。尽管这一点并非最关键，但江泽那种傲骨嶙峋的姿态让他尤为在意。他推测，江泽可能是助理一类的角色，又或是护院、随从，甚至可以说是个身兼数职的全能型人物。

甚至，他也揣测江泽可能是苏家特意派来保护那位千金大小姐的，正如他们四人一般，不论埠苘如何，他们名义上也是为了守护红家大小姐红芸而存在。

于是，他思索片刻，先是轻松地笑了笑，撇了撇嘴：“看样子，话不投机，不必多言。”

这让江泽脸色微变，紧锁眉头。他内心深处，对于那件事坚决不容许发生，然而如今已成常态，他便决心尽力扭转这一局面。没错，他身为江北城现任城主，下一任的城主人选，必定是他所钦定的——那就是苏以沫！

这就是江泽的决心，无人能动摇。

埠荦嘿嘿一笑，以眼神示意身边的三位同伴稍安勿躁，继而眯起他那双犹如黑豆般的小眼睛，摆出一副从容姿态：“他和他们不同，都说他长得像红家人，唯独那双眼眸与众不同。”

江泽对他们四人的事并非全然无动于衷，但他更想了解红芸究竟是何等人物，至于那个讳莫如深的红家，自然不可能仅凭几次交谈就能证实其地位与实力。毕竟，百闻不如一见，他至今还未触及红芸真正身份的核心，也未曾领略过红家的真实底蕴。

故而，人人都会吹嘘一番，苏家或许在整个江北城名声在外，但提到苏家那位赫赫有名的才女苏以沫，却鲜有人提及她的赞誉之词。如此说来，那个胖子口中那些离谱的话语，或许是在过去六年间，对苏以沫最为轻描淡写的评价罢了。

这岂不是先给一巴掌再给颗糖吃？

夜视眼？

江泽再度蹙眉，这个概念他略有耳闻，但对于埠荦是否真有此等能力，他认为不过是胖子自我吹嘘的手段罢了。只消一眼，江泽便看出埠荦生来富贵，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公子哥，他哪有可能修炼什么夜视眼呢？

显而易见，那位胖子作为四人中的代言人，显然是意欲试探江泽，然而江泽不禁微蹙眉头，他挑了挑眼皮看向东方的胖子，“我对事物洞察入微，尽管我的眼睛的确狭小，但这事确实颇有趣味。”

车辆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中颠簸前行，胖子忽然又抛出一句话：“他认为我不像出自苏家之人，倘若设想苏家果真耗费如此大的力气聘请我这样的高手来保护苏以沫，那苏家内部必然有所变故。苏家作为一个二流世家，毫不避讳地说，在江北乃至江南各地，大房、二房、三房间的权力争夺之事屡见不鲜，何至于特意雇用我这样的能手？”

“他也明白，但实话实说，他也不明了为何自己的眼睛如此之小。然而正如那句俗语所说，黑夜赋予他黑色的眼睛，他却注定要用它去探寻光明。他的双眼在白天或许无甚特殊，但在黎明时分，别说三米、十米，即便三十米外也能清晰可见。”

夜视能力想要修炼，绝非常人所能轻易触及，更何况还需要超凡的天赋。以他的那份才智，坦白而言，真正能够修炼并具备先天资质的，或许正是他那肥硕脑瓜里的智慧。

江泽冷漠地注视着他，未置一词，这让胖子自觉有些自讨没趣。因为这个话题对于一般意图逢迎拍马或攀附他的人来说，定会极尽溢美之词，称颂他的双眼即使在黑夜中依然璀璨如星。

若是普通人，或许会礼貌地寒暄几句，毕竟所谓的夜视能力并非人人皆知。而对于曾是军人或是身经百战的人来说，这个话题则可能成为一种试探——何为夜视能力，其具体效果如何？在不同情境下，夜视能力究竟能发挥何种作用？这些问题对于常在夜间进行突袭作战的人来说，无疑是极为熟悉的。

于是，胖子讪讪一笑，他的两只小眼睛瞬间瞪圆，而后又眯成一条细缝，望向江泽说：“我明白这人挺有意思，他明显是在试探我，对吧？”

江泽冷然一笑，并未作答，他的态度虽不显得特别傲慢，但他认为没有必要对这类人摆出高傲的姿态。说得难听点，对他们而言，即便他们蹬鼻子上脸，自己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是所谓的贵族，即便红芸自己不把自己当作贵族，也不能否认红家同辈的其他人自视为贵族。

不少人，尤其是那些趾高气昂的富二代、富三代，甚至富四代，总以为自己出身百年世家便有多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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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那粗短的脚趾还留在鼻孔里，但看见江泽瞪起那如同黑豆般的眼睛，胖子脱口而出：“我是什么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