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年间,邹平出了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便是张华东公。这一年,圣上降下圣旨,着他前往南岳祭祀。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张华东公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忙收拾行囊,一路晓行夜宿,风风火火朝着南岳赶去。
这一日,行至江淮之间,眼瞧着天边那红日渐渐西沉,天色愈发暗沉。张华东公抬头望了望四周,见不远处有一座驿亭,便扬了扬马鞭,高声吩咐道:“今日便在这驿亭落脚,大伙都早些歇息,明日再赶路。”
话还没落音,他的前驱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跑得是气喘吁吁,脸上神色惊恐万分,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大人呐,可使不得啊!这驿亭邪门得很呐,听说一到夜里就有各种怪异的事儿发生,要是住下,指不定得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张华东公一听,把脸一板,佯装生气地瞪了小厮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如今这般胆小怕事?莫要听那些市井流言,净说些神神鬼鬼的事儿来吓唬人。我可不信这些,照常住下便是!”
到了半夜,万籁俱寂,驿亭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张华东公却毫无睡意,他穿戴得整整齐齐,头戴一顶乌纱帽,帽上的珠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腰间佩着一把锋利的宝剑,那剑鞘上的花纹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神秘。他端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活脱脱像一座威严的雕像,心里想着:“我倒要瞧瞧,这驿亭里到底能有什么古怪玩意儿。”
就在这时,一阵“笃笃笃”的靴声从远处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张华东公耳朵一竖,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紧紧盯着门口,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剑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了进来。这老头儿身着一袭皂纱黑袍,衣服上的褶皱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摆动,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旱烟杆,一边走,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那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更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张华东公心中满是诧异,不禁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半夜三更出现在此处?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老头儿不慌不忙,把旱烟杆从嘴里拿出来,在鞋底轻轻磕了磕,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大人呐,莫要惊慌。我是这驿亭的库官,在这儿为大人掌管财物可有好些年头啦。今日可算把您给盼来了,这下我可算是能卸下这沉甸甸的担子咯!”
张华东公一听,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追问道:“哦?你是库官?那这库里到底存了多少财物?快如实说来。”
库官老头儿笑眯眯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又翻了翻手掌,说道:“回大人的话,库里一共有二万三千五百金。这数目,小老儿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一丝一毫都不敢记错呐!”
张华东公一听,好家伙,这么一大笔钱财!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么多金子,可得小心谨慎,要是出了差错,那可没法向圣上交代。于是便板起脸,严肃地说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定要仔细盘验一番,你可得给我好好看管着,要是少了一文钱,我唯你是问!”库官老头儿连连点头,口中称是,而后慢悠悠地退了出去,那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
张华东公到了南中,那可是风光无限。当地的官员们听说京里来了个钦差大臣,一个个都争着巴结讨好,各种奇珍异宝、名贵特产像流水一样往他的住处送。张华东公收礼收到手软,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等他办完祭祀的差事往回走,又路过那个驿亭,便照旧住了进去。刚安顿好,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见那库官老头儿又满脸堆笑地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还喊着:“大人,您可算回来啦!小老儿等您好久了。”
张华东公想起之前库里的财物,便放下茶杯,问道:“我之前交代你看管的库物,如今可还安好?”
库官老头儿却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旱烟杆,又“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吐了个烟圈,这才说道:“回大人,那些财物都已经拨作辽东的兵饷啦。”
张华东公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杯给摔了,满脸惊讶地说道:“你说什么?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突然就把库物给拨走了?你这不是糊弄我吗?”
库官老头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把旱烟杆从嘴里拿出来,笑着解释道:“大人呐,您先消消气。这人世间的福禄命运,那可都是有定数的,就像老天爷早就写好了剧本,一丝一毫都不能增减。大人您这次出行,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又何必再多求呢?您想想,您这一路收的礼品,加起来不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吗?”说完,也不等张华东公再问,把旱烟杆往腰间一插,施施然转身离去,那背影看着还有些得意洋洋。
张华东公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都合不拢。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细细一算自己这一路所获的财物,好家伙,竟然和库官老头儿之前说的库存数目丝毫不差!他不禁连连摇头,心中暗自感叹:“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看来这世间之事,可不能胡乱强求啊!” 从那以后,张华东公行事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随意收受礼品了,就怕坏了这冥冥之中的定数。
康熙年间,邹平出了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便是张华东公。这一年,圣上降下圣旨,着他前往南岳祭祀。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张华东公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忙收拾行囊,一路晓行夜宿,风风火火朝着南岳赶去。